仔细想来,温凉也只能想到两个可能。不是为了胤禛,便是为了弘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着急的不会是他。以福晋的能力,该是能知道他在此处。
温凉慢悠悠地斟茶,嗅着满室茶香,静看窗外云卷云舒。
第五十四章
温凉即将离开的时候,门外终于是传来了敲门声, 这动静本便是温凉所预料中的, 绿意仅仅是看了眼温凉, 便立刻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屋外是两位戴着兜帽的人,即便披着厚重的披风,依旧能够隐约得见瘦弱的身材,这是两位女子。
绿意瞥见身后那人熟悉的侧脸, 让开道路放她们进来了。
温凉坐在窗边把玩着茶杯, 似乎并没有被这动静所扰。前头的女子一步步走到窗边,而后傲然在温凉对面坐下, 继而解下兜帽。
果不其然,这人便是乌拉那拉氏。
她的衣裳简单, 发髻随意, 看似是为了今日的出门做好了准备。然那落落大方的姿态及面容淡雅的模样, 仿佛她才是这场见面的主导者。
温凉把绿意叫来,“让小二再送壶茶过来。”
绿意颔首,正欲下楼时, 福晋也淡声道,“嬷嬷,你随她下去吧, 正好多点几碟小菜,正好给温先生搭配。”
这不过是为了支开侍从罢了,然这短短的两句话中,隐约含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随着李嬷嬷和绿意的离开, 屋内又陷入了安静中。两人间存在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像是在挣扎着到底是谁先开口,而谁先开口,仿佛那个人便输定了。
温凉气定神闲,他在此处坐了小半个时辰,若不是有着等待福晋到来的想法,他早便离开了。温凉不喜欢麻烦的事,若此事见面完便能解决,那在府外见面也便罢了。
怀揣着心事的人往往是输的那个,福晋漫不经心地抚着左手的指套,“温先生似乎丝毫不奇怪,为何我会寻你。”她全身的首饰都摘了个干净,唯独这鲜红的指套犹在。
温凉道,“福晋是出于任何的原因,有何差别?”
福晋似笑非笑,看着温凉的模样像是在看什么玩笑,“先生既是知道这点,为何依旧纠缠不清?”
温凉微挑眉,“若福晋对某有何意见,尽管告知在下。可若是其他的事情,某无能为力。”
福晋道,“先生知道本身存在的奇特爱好,便知道世人对此的看法。便是那把火烧光了一切,可本性难移。你在弘晖身边一日,对他的影响便越大。”她终是摁不住挑破了此事。
温凉倒是没想到,福晋是冲着这个过来的。
自从他改变了人设后,温凉也曾经和系统确认过,他变更的过程勉强符合逻辑,并不曾出现变故。自此后,温凉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也不曾料到,福晋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他排斥。
不。温凉在心里重新下定义,他本该想到这点。可因为乌拉那拉氏几乎不曾出现在温凉的计划中,导致他在谋划时根本不曾料到内院之人对他的反应。
温凉坦然道,“若福晋所要求的只是此事,并非难事。”
他亦不想和任何的皇嗣牵扯过多,哪怕是胤禛的子嗣也是如此。
福晋露出恬淡大方的笑意,“如此便是好事了。”
温凉点点头,侧头望了眼窗外的景色,若是福晋是因为此事而特地派人跟踪他,并特地到府外和他见面,如此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先生。”
温凉回首看她,福晋轻启朱唇,淡笑着说道,“先生如今已是二十多岁,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不若我给先生保桩媒?”
这话题骤转,又是不同。
“某并无婚娶的意味。”温凉拒绝了个彻底。
福晋不以为意,“好男儿志在四方,先生正是这个时候,难不成还要等到而立之年再来想此事?”
温凉淡道,“此事需看缘分。无缘便是强求,也不是好事。”这话便比之前的拒绝更加明显了。
福晋听出温凉的意思,只是浅笑着摇头,“等以后先生不要后悔便是。”
温凉的手腕搭在桌边,似有似无地敲着桌面,隐约的动静惹不来两人的注意,却让温凉的思绪更加清晰。
如果福晋今日来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弘晖,如果福晋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便另有隐情……
而福晋来寻他只有两个可能。
温凉心中顿悟,这便是她为何要遣走李嬷嬷。
若眼前的人是胤禛,温凉便坦然问了。面对福晋看似温和实则咄咄逼人的目光,温凉面色不变,硬是不往福晋想说的那方面凑。
福晋心有不满,仍欲再说。
“叩叩——”敲门声起,福晋抿唇安静下来。
片刻后,绿意从门边端着东西进来了,身后是稍显郁闷的李嬷嬷。绿意只作不知,给温凉与福晋斟茶后,又把端着的几碟小菜也一一放上来,随后退到外间去候着。
然绿意与李嬷嬷来了后,福晋一言不发地啜饮着茶水。这茶室内的清香慢慢扩散开来,温凉微眯着眼睛,低头端起茶盏,泄露的茶香便溢散开来。
福晋最终还是没等到继续说话的时候,一泡茶的时间后,便又戴好兜帽离开了。她这一次出府是用着回娘家的名头,人还不曾到娘家落脚。她在这里花费的时间已有不少,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温凉起身目送着福晋离开,视线落在茶楼外面候着的人,等人上了马车后,温凉这才又低头含了口茶水。
如果福晋知道从一开始她的种种遮蔽手段便无用,只消她往温凉身边靠近,所有的消息都会源源不断地往胤禛那边泄露,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身边跟着的人可不在少数。
温凉喝完一盏茶,又开始在捡花生吃。清脆香甜的味道在口腔内散开,温凉的思绪也随着花生的味道而飘散开来。
劳得福晋特地来寻,若是没有个理由,便是温凉也是无法相信的。弘晖的事情只作一例,另一个原因,怕是仍落在胤禛身上。
温凉抿唇,难不成福晋以为,贝勒爷数年不沾染女色的原因落在他身上不成?
一脸平静地往胤禛身上套了好几个情深的人设后,温凉又一个个拿下来。胤禛是不是这样的人,温凉不知道。他会猜测胤禛是否对他有情感,可没有其他佐证,温凉绝不会猜测胤禛会为他而守身如玉……这个词不胡乱合适,温凉又默默地取下来。
“先生,先生……”绿意轻声唤了他几句,而后才说道,“这茶水该冷了。”温凉回过神来,用着帕子擦擦嘴角,而后站起身来,“走吧。”
福晋的事早已被他丢到脑后。
数日后,温凉在书楼前拐弯处顿住,发现弘晖入了书楼后,温凉歪头想了想,又转身回去了。虽他不曾直接答应福晋此事,不过能避免还是避免了吧。
身后的绿意也远远看到了弘晖,见着先生转身便离开,这种行径让绿意隐约猜测出前几日福晋特地出府与温凉商谈的便是此事。绿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隐约疑惑起来,如果是此事,福晋为何需要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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