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噘嘴,只觉得王然说得很是轻巧,他却是全然听不懂。王然拍拍他的肩膀,“你这苏先生可不简单。”能轻而易举地避开这些东西,不知道幕后的人究竟是谁……若是无人,那这苏先生更让人好奇了。
剑走偏锋,却又如此切合实际,如此鬼才,当真让人心生招揽之念。可惜了,他该是迟了。
王然笑着让王朗回去琢磨今日的事情,自个漫步在书桌后坐下。
扬州的收尾如此干脆利落,但断则断的手腕令人钦佩。曹寅那般寻找,却不知道人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位苏先生在来前,究竟知不知道王朗此事?又或者,他本身也同样是带着目的前来的?
如此甚好。
王然露出笑意,有目的才好,有目的便会有行动,有行动便能看出些许端倪,看在王朗的面上,王然命人扫去这苏先生在杭州的所有痕迹。
曹家在江南如日中天,看不爽他们的人自然是有,不巧的是,王然便是其中之一。
温凉回府的时候,刚入府内绿意便迎上来,此去不必其他,先生不让她跟着,哪怕知道暗处定然有人在旁守卫,绿意也很是担忧温凉的情况,眼见着温凉平安回来,绿意这才安心。
“绿意,派人去挑衣裳,还有粉黛胭脂,就按着当初在京城的习惯挑选。”温凉漫不经意地嘱咐了一句,顿时让绿意吓了一跳。
自从温凉恢复了原来的装扮后,便再也不曾动过那些衣裳,绿意本以为先生已是完全抛弃以前的种种。
温凉解下披风挂在架子上,“王然对我还有怀疑,换女装更容易些。”铜雀并没有跟着出京,送金叶子的事情也只有温凉和铜雀知道,正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少人知道,便越少人会发现这层关系。
绿意心中还有疑惑,不过还是依照命令行事,很快便派人出去采买此物,而且按着温凉的吩咐,并不是大肆采买,只是做出更换季节衣裳的模样来。
王然是只笑面虎,温凉在见面不到片刻的时间内便知道此事,甚至温凉以为,他该是知道他目前这个身份做过的事情。好在王然与曹寅间有着摩擦,定不会与曹寅有其他的联系。
温凉摩挲着安放在角落里的书籍,当初把曹寅的名字加上去,其实的确冒着很大的危险。其他的官员哪怕是知州亦或者巡抚,都没有如曹家这般势力根深,是江南的大家族。且曹家连着三代都掌管着江宁织造,如今曹寅又管着两淮盐课,敢得罪他的人便更少了。
可曹家在其中参与之深,也是前所未有。曹寅把控着曹家,可曹家不止曹寅一人!
当温凉顺藤摸瓜把曹家与前太子隐秘的联系挖出来后,便毫不犹豫地把这份大礼送给了胤禩,并派人回京告知胤禛此事,当机立断地把此事引爆。如今按着京中的动弹,哪怕曹寅再如何得宠,这几年也得消停些。或许这些事情都不是曹寅做下的,可只要挂着曹家的名头,那便是曹寅的职责,谁叫如今曹家的当家人,便是曹寅呢?
此次动作,江南连番掉马的官员可是不少,沽名钓誉之辈,又有民愤在前,京城的处置毫不手软。
新上任的官员大抵身份清白之人,也有新出茅庐被康熙放下磨炼的官吏,比之前要好些了。或许他们沉沦数年后,又会走上前任的老路,可这还需要时间的磨砺才可得知。其中胤禛得以动作的人,也有数位,巧妙地安插在了要害处。虽不是显眼得闲处,可周转中能得知的消息才更多。
这也是温凉挑着此事动手的原因,拐卖案牵连过大,上头知道的人不过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相安无事,便是最好的事情了。如此种种事情叠加后,这般氛围中造就了江南官场这对内暗斗对外一致的奇景,温凉若想撬动这江南,便需要有个立足点。
此事不过是开始。
温凉不经意地想到,许是康熙帝眼下也知道他在江南才是,就不知道现在老爷子的心情如何,不要暴跳如雷就好了。他的任务虽是如此,可他也想看着老爷子多活几年。
康熙帝的确生气。
次日早朝后,他面无表情地把胤禛给逮到乾清宫,看着老四说道,“温凉当初出京的时候,怎的跟你说的?”那个臭小子!
胤禛神色如常,欠身道,“先生只说想回故土看看,并浏览江南风光。儿臣想着这些年先生的情况,便答应了此事。且先生明面上是某的幕僚,实际上若想来去,儿臣也是阻挡不得的。”
康熙帝随手把奏折丢到胤禛面前,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游览?江南是个什么情况,他温凉不知道?屁话!”他猛然顿住看着胤禛,“温凉动作前,你可知此事?”
胤禛坦然道,“的确如此,先生在动手前一天,派人走水路传讯过来。”他在此前的确不知温凉欲动弹,可早在他放手温凉出京,并给予了印章护身后,便知道早晚会有这天。
温凉是不受拘束的骏马,若是强行套上缰辔,终会两败俱伤。如同悬崖浮桥上,端看到底谁能磨得过谁了。
康熙帝哼笑了声,动手前一日……
从江南走水路过来,再快也要七八日的时间,等这消息到了胤禛手里,这黄花菜都凉了!
康熙帝落座,神色莫名地看着胤禛,似乎是想从胤禛身上看出些许不同来。胤禛欠身,从怀里取出了一份书信,“这是先生希望儿臣转交给万岁爷的书信。”
他并没有贸然地递给康熙帝,只是平静地站在殿下。片刻后,康熙帝挥手,梁九功默不作声地下了台阶,从胤禛手里取走了这份书信。
胤禛没有多留,知道康熙帝眼下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了,便告退出来。他本是打算去永和宫拜见德妃,只是想起这段时间每次去见德妃都会发生的小摩擦,便头疼地顿住了步伐,直接去了阿哥所。
胤祯在前半个月意识到出宫的阿哥中并没有他后,意识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但凡阿哥们居住在阿哥所里面,大多都是在成年并娶妻后便需搬出阿哥所,老九老十都早就出去了。胤祯自打与胤祥关系愈发好后,自也是因为将来是一同出府的。然而康熙帝甚为宠爱,这出宫的名单中并没有胤祯,仍留住在阿哥所。
康熙帝的宠爱自然是阿哥们所希望的,可这出宫与不出宫间也有着不同。胤祯总觉得差了一截,气得胤祥拽着他耳朵把他说了一顿,同时给他认真科普了在外生活所需银两,顿时把胤祯的伤心失落打消了大半。
在阿哥所内生活的确逼仄,但这人情往来随礼便少了许多,更别说在外生活所需的一日三餐花费便是最简单的事情。胤祯自然想过这些,可这些计算得最清楚的应该是完颜氏,他自个本身是没有想这么多。
胤祥扯着他坐下,“我总感觉你白长了这个脑子。”
胤祯一拐子捅得胤祥腰痛,这小子在演武场泡久了,下黑手越来越狠了。胤祥无奈揉着这处,正想说些什么时,听到外面传报四贝勒过来了。
胤祯和胤祥两人站起身来,胤禛带着一身湿意进来了,“四哥,你怎的不打伞?”胤祥皱眉,连忙让贴身伺候的內侍去取衣裳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孤生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