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礼_白孤生【完结】(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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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凉出去的时候,对一直守在屋内的梁九功轻声道,“看好万岁爷。”

  梁九功颔首。

  温凉迈过门槛,站在门外看着庭院斑驳的光线,心中不太舒服。他摆手免去了绿意的跟随,独自一人离开了院落。

  此时畅春园的景致得宜,正是最为美妙的时候,奈何来往的人都没把心思放在上面。温凉顺着小径走到了当初泛舟的湖面,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水有些怅然。

  胤禛远远便见着温凉长身而立,显得很是清瘦。

  胤禛的脚步声是温凉所熟悉的,又加之胤禛根本没有掩饰,温凉默默转身看了一眼。胤禛走到温凉身侧,同他并肩而立,语气温和,“心情不好?”

  温凉安静点头,“一直不好。”

  胤禛听着那似有似无的酸涩感,神情沉重了些。若是连温凉都是这般,那皇阿玛……

  康熙帝不愿见他们,胤禛也不得而知康熙帝眼下的情况如何。温凉虽能接触,然他常在康熙帝左右,又加之是在畅春园这个众目睽睽的情况下,两人也少有能聚首的时候。

  温凉看似神情冷漠,胤禛仍看出他眉目间的些许黯淡。

  胤禛叹息,该来的迟早会来,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温凉在湖面站立半晌,心头越想越有些不太对劲。他微蹙眉,看着湖面的视线有些飘忽。

  “……不对。”

  胤禛皱眉,他听不太清楚温凉在说些什么,“先生是何意?”

  温凉回过神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刚才早已吐露的话语,他猛地抬头看着胤禛,“不对!”温凉眼神犀利,回神便立刻往着来时路而去。

  胤禛顿生异样之感,紧随着温凉离开。

  彼时正屋内,梁九功正守着康熙帝,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他的思绪有些散乱,一下子停留在康熙帝身上,一下子又转移到了温凉身上,然视线一直不敢离开康熙帝,就是偶尔走点神都很快回过头来,精神有些紧绷。

  近时来畅春园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万岁爷把皇子们都扣在畅春园内,如此举动也引发了朝堂的些许动荡,不过后续有着几个朝廷重臣压着,朝堂的局面稳定,大家也都心里有数,默默有了各自的计较。

  梁九功作为康熙帝的太监总管,自然是备受瞩目,又因为传位遗诏的问题,自然有了更多的理由来刺探他。

  梁九功对这些习以为常,只是康熙帝这有条不紊的安排,让梁九功有些难受。

  毕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主子,梁九功虽贪财,也有着自个儿的算盘,但对康熙帝仍是忠心耿耿,不然梁九功不可能在康熙帝身边待那么些年。

  他换了换动作,又继续看着康熙帝,心里期盼着皇上能好些。

  嗯?

  梁九功皱眉,移开了视线,又挪了回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脸色有点疑惑,又盯着龙床看了好一会儿,脸色骤然大变!

  他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

  梁九功几步奔到床榻边,还未来得及确认,身后便听着急促的脚步声,梁九功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方才离开的温先生夺门而进,眨眼到了床榻前。

  门外有喧闹声起,隐约听着还有胤褆等人的声响。

  梁九功一时间有些迷瞪,只见先生定了定神,蓦然伸出手指停在万岁爷的鼻端良久,那个不祥的动作有些骇人,好半晌梁九功都希望能有一个什么声音来打破此刻的寂然。

  温凉怔怔地收回手,神情微变,嘴唇轻动。

  “……万岁爷,驾崩了。”

  梁九功倒吸了口气,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他一直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门外的动静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停顿下来。

  梁九功下意识看了眼温凉,顿时双目圆睁,震惊于他看到的刹那,温先生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神破碎,那乍然流露的悲恸几乎彻底动摇了梁九功的固定印象。

  温凉合眼又睁开,那瞬间动容被层层寒冰再度包裹,消失得一干二净。

  “梁公公,麻烦你去把众位王爷贝勒请来,张大人按理该到了,请了佟佳大人后,你们三位该去乾清宫请遗诏了。”

  温凉的声音依旧如是,清冷如泉,把梁九功从难掩的悲痛中扯回来。

  外面聚集的阿哥们个个都如狼似虎,若是镇压不住……梁九功心头一寒。

  门外,胤褆等人正同门口的御前侍卫对峙,一个个皆是满脸严肃,不肯放众位阿哥入内。康熙帝有旨,除非是皇上召见,否则一概不许入内。

  胤禛也同样被挡在门外,屋内的事情一概不知。可温凉刚才的反应,让胤禛心中油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胤褆这些时日本就焦躁,看着那挡在面前的侍卫,恨不得生撕了他。要不是胤禛同样被拒之门外,胤褆这心头的怒火怎的都压不下去。

  胤禩他们几个也跟在胤褆身后,倒也不是为了给他杨威助阵,只是赶巧了都打算前来求见皇阿玛,那种坐以待毙的感觉太过烦闷。且康熙帝的情况他们也一概不知,心中颇为忧愁。

  门外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就在某个矛盾即将爆发的时刻,梁九功苍白着脸色走到门外,刹那间诸多视线皆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梁九功神情惨然,道,“皇上,驾崩了。”

  那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划破那紧绷的气氛,冲破了那最后绷住的屏障,众人猝不及防,脸色皆有了微妙的变化。

  胤禩是反应最快的,眨眼间便含着哭腔,“皇阿玛——”胤褆脸色大变,几步冲入屋内,门口的御前侍卫竟没有拦住,由着众位阿哥们进去了。

  梁九功在门口踌躇站了几息,深吸口气看着站在最末的人,“张大人,请?”

  张廷玉神色怅然,点了点头,“梁公公,请。”

  身后屋内的哭声紧接而来,除开门口守着的御前侍卫,就是连整个庭院内的宫人都跪下痛哭,那惊天的痛哭声不知是为了康熙帝的驾崩,还是为了自己漂浮未定的命运。

  温凉站在角落处看着那哭得难以自制的阿哥们,回想着此前康熙帝的种种,竟是早有预兆。

  只可惜温凉发现得太晚。

  陈御医等人自然又加以诊断,然而结果依旧如是,康熙帝是在睡梦中安详去世的。

  温凉微顿,相比较在痛苦折磨中残存,这样的方式或许来得更加痛快。

  胤褆胤祉等都哭得难以自制,几个大老爷泪流满面着实有些失控,跪倒在康熙帝面前,也看不清楚模样,身后的阿哥或站或跪,皆是一脸悲痛。

  温凉的注意全然在胤禛身上。他神情微变,眼角发红,粗看来似乎不为所动,然温凉一眼望见难掩伤痛的眼神,以及那身侧紧握的拳头。

  屋内持续的悲痛气氛并未太长,胤褆摇晃着起身后,便一眼寻到了温凉所处位置,大步朝着他走来,面色难看,“此前皇阿玛都好好的,温凉,你到底给皇阿玛下了什么迷药?竟让他时时刻刻都带着你,又排除我等在外!眼下皇阿玛驾崩,又唯有你在场?这种种疑惑,该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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