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深深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胤禛的怒气是谁也无法承受的,李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神秘地从内院中消失了。
而这件事情,直到那天晚上,与他同屋的人才发现这件事情。
贝勒府虽然不比宫中严苛,可到了点还是得回房,若是大半夜发现有人在外走动,指不定会被扭送到胤禛面前去,幕僚们也是知道这点的。
如今时间到了,李荣却还是未曾回来,实在是件稀奇的事情。沈竹去寻院外的侍从,得知今天白日李荣自打出去后,便再也不曾回来了。眼下时间已晚,他们不敢因为此事去打扰四贝勒,只能等到明日才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的时候,苏培盛便找了沈竹说小话,等到苏培盛走后,沈竹对着一干同僚摇头,“贝勒爷派人做事去了。”
幕僚们面面相觑,也便渐渐散开了。
贝勒爷偶尔的确会指定人来做事,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很少这么突兀罢了。沈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戴铎的脸色却有点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难看?”沈竹奇怪地拉住了戴铎的袖子,这人都快直接撞到前面的石桌了,看起来就跟昨日李荣喝醉了一样。
戴铎猛地回过神来,冲着沈竹摇头,“没事,只是在想李荣真是幸运,竟是被贝勒爷单独派出去做事了。”
沈竹叹息,“时也运也,这也是常事。”他虽眼热,倒也不至于到嫉妒的程度。
戴铎心中的计较却是不能够告诉沈竹的,只是他对温凉的看法又更上一层楼,曾经他以为温凉只是因为商业上的才华才被贝勒爷看重,如今看来,却不只是这么回事了。难道真的如同前院谣传的那样,贝勒爷与温姑娘有着某种关系?
这个疑惑,直到两天后,戴铎才得到了答案。
那日,戴铎沈竹等人被胤禛寻来共同商议事情,温凉也在场,等到他们各自散去的时候,戴铎发现温凉正走在他前面,且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戴铎不再迟疑,走到温凉面前深深一鞠躬,满怀歉意,“上次对温姑娘不敬,戴某一直寻不到机会同姑娘道歉,实在是失礼了。”
绿意站在温凉身侧,对着这些幕僚一点好感都没有,若不是温凉停下脚步,绿意巴不得他们现在就直接离开。
“只是小事,你不必再提了。”温凉淡淡地说道。
戴铎还欲再言,却被绿意阻断了,“你们全是些叽叽歪歪的人,若是想对格格好,便离格格远点,免得些不三不四的人心怀鬼胎,还以为自个是多么了不起的人。格格,咱们还是走吧,您的药还没喝呢。”戴铎呆若木鸡,这温姑娘身边的人不管换了多少个,怎么看起来都这般伶牙俐齿,这还是第一次戴铎被人指桑骂槐呢。
等等!
戴铎猛地反应过来,不三不四的人?心怀鬼胎?他一个激灵,突然想到那天李荣喝醉酒的模样,难不成那家伙真的去骚扰温凉了?
该死!真是该死!戴铎心里暗骂了几句,简直是防不胜防!
……
温凉回去后,倒是真的需要喝药,这是最后几贴巩固的药,等喝完后,温凉就再也不用碰这些东西了。
对这些苦涩的药汁,温凉如今已是连看都不看就往下吞,然后才说话,“绿意,这一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然戴铎毕竟是幕僚,人品尚可,以后说话不必针对他,李荣和他不是一路人。”
绿意抿唇,“奴婢知道了。”
随手把药碗搁置在一边,温凉用帕子擦拭了嘴角的药渍,然后拿起了还未看完的书籍。戴铎会怀疑李荣出事了,温凉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诡异,然不管胤禛要做什么,只要不危及自身安全与地位,温凉当然不会去挖掘过多。
因而他也不知道,胤禛这一遭,却是为了他。
八贝勒府。
胤禩成亲的时候,并非没想过借助过福晋娘家的势力,可等到八福晋嫁过来后,他与福晋柔情蜜意,彼此倒是产生了真感情。便是这纳妾的事情,胤禩也是依了八福晋的意思,一直至今都未曾有过妾室。
接过八福晋着人送来的汤汁,胤禩喝完后心情舒畅,这段时日朝堂上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开始一点点地和官员接触。只是这样的动作不能太大,若是引起了太子与大哥的注意,倒是得不偿失了。
“贝勒爷,如今皇上欲抬大阿哥与太子打擂台,其他皇子雨露均沾,若是这样下去,对您可是真的不利。”这说话的是胤禩的幕僚朱正,这礼贤下士,亲和官员的意见,便是他提出来的,且成绩显著。
如今朝堂上对胤禩的感官都是不错,虽他年纪尚幼,也开始进入某些人的眼中。
没办法,谁叫皇上的皇子太多,年纪又太过相近,着实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先生说得不错,只是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得慢慢来才是。”胤禩对这点有信心,如今康熙未到半百之数,结局如何尚未可知呢。
“贝勒爷,前些时日禛贝勒府在清查,我们的眼线都被清出来了。眼下禛贝勒府戒严,人送不进去。”另外坐在左边的是阎宽,是个一贯喜爱阴私的主,胤禩很少动用他,都是干些不能见人的事情。
“既然送不进去,那就要人送出来。让人盯紧了四哥府上,我总觉得四哥那处,还是有许多藏着的事情。”胤禩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对禛贝勒府的上心,也是在这半年才开始的,以前他可从未想过这沉寂的胤禛会突然连着做出两件事情来,虽都盖着太子的光芒,可皇父却不是个傻子。
“是。”
数日后,阎宽匆匆赶来,把一封暗信交到了胤禩的手中,胤禩当即派人尾随,直到一齐出了城外。
两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跪在胤禩身前,“……出城后,我等怕惊扰了他们,不敢跟得太紧,然他们是直接去了乱葬岗,一个时辰后才出来。等他们走后,我等又稍等了半个时辰才敢去挖,发现里头埋着人,已然断气了。”至于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他也没说出口,哪怕是见惯了死人的,在看到的时候也差点没吐出来。
胤禩摸摸下巴,又问道,“是活埋才断气的?”
来报的人说是从庄子里的路上出来的,可没有证据,胤禩也只能隐隐猜测是从四哥庄子运出来的人。
“的确是生生活埋断气的,且面目全非,看不出是谁。”
这人不知道是打哪来的这么凶恶的人,然胤禩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四哥虽然心思阴沉,却甚少真的做出这等阴狠的事情,若是太子做出了这事,胤禩反倒觉得有可能。胤禛……这怕是他手底下內侍做的活计。
胤禩也有跟着出宫的內侍,自然知道这些在宫里爬出头的內侍全部都是吞人不眨眼的家伙,莫说是杀人了,这做主子的要是不长心眼,总有天也会是他们的目标。
“禛贝勒府那边要盯着,但不用太紧,重点还是放在东宫和大哥那里,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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