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帝的膝下的公主也是如此,温凉的母亲,和硕和顺公主,便是当时被接入宫中抚养的其中一位。虽不曾明面收养,但分封的分位及大肆赏赐,足以配得上尚之隆。
和硕和顺公主在顺治五年出生,后被顺治接入宫中抚养,到顺治十七年出嫁,此中有将近十年的光阴是在宫中度过。
康熙降生时并不是个好时候,母妃佟佳氏并不受宠,他年幼便在宫外避痘。董鄂氏的风光笼罩着整个清宫,便是皇太后孝庄都无法干涉顺治对其的过度荣宠。而直到两岁时康熙出天花,又再度痊愈后,康熙才又重新回到了清宫。
他与和顺的关系,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
顺治并不看重三子,和顺的位置也很是尴尬,许是同样的处境,又或许是和顺对当时年幼玄烨的怜惜,在和顺待在清宫的最后数年光阴,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和顺总是会惦记着玄烨,这段来往一直持续到顺治十七年,和顺被封和硕公主,下嫁给了平南王尚可喜的七子尚之隆。
这距离康熙登基恰恰只有一年的时间。
削藩时尚可喜主动投诚,到最后尚之隆归顺清朝,都有着和硕的影子,康熙一直对此挂念。可偏生就在回京的那年,和顺去世,就连留下的女儿也消失无踪!康熙虽看重尚之隆,然一半的观念却是由于阿姐和顺,自从和顺和硕公主去世后,康熙对尚之隆逐渐冷待,可厚泽仍在,由着他在康熙四十二年成为了管侍卫内大臣。
直到昨日,康熙帝发现了温凉的身份。
不论是传来的消息,亦或是尚家的族谱上头,和顺和硕公主膝下只有一女,乃是康熙十八年所生,正值当初风雨飘渺的时候。可昨夜看着得到的消息,康熙既是高兴又是愤懑,当初两军交战,广东情况如何,京城不得而知。究竟是怎样的困境,才使得和顺必须掩盖着长子的身份!
心中便是有种种的疑惑,此刻看着坐于下方的温凉安静的面容,康熙只觉得世事难料,心中难免伤感。
门外。
直郡王等人仍在偏殿守着,虽桌面摆放着果盆糕点,却无一人把注意力投向这里。胤褆来回踱着步,胤礽坐在中央慢悠悠地喝茶,胤祯待在角落里抓耳挠腮,似乎是被胤禩的话所困扰……至于其他的阿哥更是有着各自的习惯做法。
胤禛安坐在角落里,这些人里头,或许便是他最为冷静了。
今日梁九功带温凉进去时,落在了众多皇子眼中,温凉是胤禛的幕僚,此事在昨日便已经被众人知晓。昨日的事情且称得上是胤禛力挽狂澜,事后统计,胤禛带上去的人手将近四分之一,若不是有这些人支援,单单他们所带领的人手或许不足以支撑到最后。
胤禛接下来的荣光可想而知,可那温凉,究竟是谁?
“四哥。”胤祯挨挨蹭蹭地从房间另一头走过来,“那温凉究竟是什么身份,就连皇阿玛都如此礼遇?”在胤祯刚开口时,屋内众人的注意力都若有若无地落在这对亲兄弟身上。
胤禛抬头看他,眼眸深邃,“许是皇阿玛对此人有着独特的兴趣。”胤祯扁嘴,这话说了等于是白说。若是没有独特的兴趣,怎会大清晨巴巴地让梁九功去带人,那个时间上,最多也就刚起身吧!如此迫不及待的做法,让他们产生了许多想法。
可想法再多,没有证据全是白搭。
胤禛低头饮茶,很想把这个又被当做筏子的十四弟给踢出去。如果现在十三弟在也不错,可以非常合理地把人嘴巴给堵上。
胤禛有点可惜。
两刻钟后,梁九功那张褶子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笑呵呵地说道,“太子爷,直郡王,四贝勒……”他念了一圈在座阿哥们的称谓,而后才说道,“万岁爷有请。”
太子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作势拍了拍衣服,昂首跨步地出去了。直郡王皱着浓眉出门,其他几位阿哥也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胤禛却是落在最后。
在出殿门时,他注意到梁九功满是笑意的眼睛,下意识点了点头。梁九功也笑着鞠礼,与平常温和又疏远的态度截然不同。
胤禛微蹙眉心,大步往正殿走去。除开昨日的事情,便只有早晨温凉一事,想来皇阿玛的确是知晓了先生的身份。只是今日的仗势……别具一格。
胤禛和温凉确不曾猜测到今日的场面,便是温凉都不知道,其额娘和硕和顺公主,与康熙曾存在着过往感情,也曾如亲姐弟一般相处。
温凉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在几位皇子入内前夕。清宫的內侍恭敬地站在身后给温凉打伞,漫步进入雨幕中,他的耳边回荡着康熙的话语。
他的确不曾想过,康熙仍记得和顺公主。
温凉记忆中残留着的记忆都是不怎么美满,绝大部分都是出自和顺之手。站在当下回首过往时,温凉又心知肚明那的确是和顺所能给予的最大保护。尚家的情况太过复杂,更别说当初掌权的人是尚可喜,之后又是意欲谋反的尚之信。当时尚了公主的尚之隆处境异常艰难,好在最终他选对了位置。
可和顺的处境比他更加艰难。温凉近乎绝对理智地分析出当初和顺的情况,他不能知道当时和顺公主的想法,也不知其为何不在事后请求康熙的相助,但到底她让温凉保全下来了。
毕竟温凉甫一出生,尚家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了。
……
康熙想要认回温凉的身份,想要重新更改族谱,更想着让温凉此人光明正大地出现,而不是作为胤禛的幕僚。温凉的谋略才智并非凡物,康熙不忍见温凉寂寞无闻。
温凉拒绝了。
康熙只记得那个孩子平静地站在他面前,语调温凉地言道,“万岁爷,草民如是想踏上仕途,拜相封侯,便不会留到今日了。”那安静无声的默拒让康熙怅然失措。然看着眉目俊秀,清俊安然的温凉,康熙又只余下叹息。
人在,总好过不在。其他诸事,皆可留待日后再言。
思绪从方才的场面中拔出,康熙的注意力落在了最后进来的胤禛身上,他的四子那平静安和的模样,与温凉却是有着某种片段地重合,让康熙难以自制地轻笑摇头。
不曾想兜兜转转,人竟是出现在了老四府上。
胤禛站在殿下,清晰可见地感受到康熙落在身上温和的视线,那股子亲和是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感觉让胤禛差点绷不住脸色,这可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康熙收回视线,扫了眼入内的诸位阿哥皇子,语气转为严肃,“胤礽,昨日的事情朕交给你处置,如今可有结论?”
胤礽踏前一步,拱手言道,“皇阿玛,根据目前所知,这等海贼从两月前便流窜入扬州,一直潜伏在画舫上。近一月频繁有富家子落水的传闻,也皆是在湖边发生。儿臣昨夜连夜派人把所有曾遭受绑架的人家询问过,除开一户搬走外,其余五位皆是几日内在湖边被海贼绑架,并勒索要挟。”
康熙闻言怒道,“扬州知府用来作甚!竟是丝毫不曾察觉到?”
胤礽复言,“海贼凶残,一言不合便砍断被绑者的手足,第一位被绑走的人如今依旧躺在床上。且欲报官者,第二日便有断肢出现,如此威吓下,致使所有人都不敢报官。”圈子里的消息都是一个传一个,数日内便传遍了整个扬州,可就在这几日的时间内,被绑架走的富家子弟也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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