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她哭笑不得的是,她此时好像对他的感qíng已经越来越深了。当年她能开玩笑般将真爱挂在嘴边,如今却想对四爷说一声亲人。在有二格格、弘S等几个孩子之外,她开始把他当成亲人了。
与李家不同,她能毫无顾忌的相信李家不会害她。可她却对四爷的感qíng最深。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不愿意防备,连跪都跪不下去了。
李薇茫然的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
这真是生活的黑色幽默。
玉瓶悄悄进来,见主子自四爷走后就靠在枕上,她以为她睡了,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给她搭上条薄被,却见主子还睁着眼呢。
“主子?您要不要歇一歇?”玉瓶小声问。
刚才屋里明明听到四爷的笑声,怎么主子是这个样子?
李薇摇摇头,直起身一时想不起她想说什么,玉瓶等了阵,她才道:“……四阿哥呢?”
“四阿哥在前头呢,跟着二阿哥和三阿哥。主子,要不奴婢去把四阿哥叫回来?”
“不,叫他在前头待着吧。”李薇摆摆手,她刚才只是随意抓住一件事来说,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她不想歇,要让自己忙起来。不然越空闲,想得越多。再往下想也是没用的,相爱虽然是两个人的事,可自己的感qíng要自己做主。四爷的世界越来越大,他本来就不会一成不变。她的世界却一直不变,现在这样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不能去怨别人,四爷变他的,她想保持自我,只能自救。
李薇在屋里转了半圈,玉瓶跟着她问:“主子要什么,奴婢去找?”
屋里的一切还是照旧,却看起来叫人陌生。
李薇想起太子家里早夭的两个孩子。
去给他们念两卷经吧。
叫玉瓶拿来一斗米,念一句佛,捡一粒米,听说念佛会叫人心qíng平静下来是因为不停的念重复的句子,会慢慢让人自我催眠,如果再理解了经中的意思,就像在做自我心理治疗一样。
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是假。
但她倒真希望能堪破qíng关,还我清明。
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四爷的事充斥在她的心口。她想把他忘掉哪怕一刻,不自怨自艾,自卑自大,理智的思考现在的处境。
莲花座上的观音慈悲微笑,普度众生。
书房里,四爷叫苏培盛去把这几个月门房上出入的名录拿来。
苏培盛快去快回,送上名录就退下了。
名录一月一本,上书有从府里出去的,也有到府上拜访的。年月时辰,来的哪家,送的是什么名贴,带的什么礼物,走的哪道门,一行几人,等等,全都录在上头。
这个月才记到月中。
四爷记得苏培盛提过,乌拉那拉家这半个月来了两次。一次是月初,一次是四天前。
月初来的是乌拉那拉一族之长,诺穆齐一支的长媳,算是福晋的堂嫂。第二次来的就是福晋同父的三哥,富存的媳妇。
可见乌拉那拉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福晋其父是诺穆齐之弟,两人虽然同父,但境遇却大不相同。当年乌拉那拉一族归来,带着族人众多就任了佐领一职。之后这佐领就由诺穆齐袭了。
福晋其父费扬古只好自己奔前程。他也算是三朝老人,征过朝鲜、察哈尔等,授骑都尉,任过步宫统领和内务府总管。后来皇上擢其为内大臣。他去了之后,三子富存袭骑都尉一爵。
若说前程,自然是福晋这一支好些。可乌拉那拉一族的族长却是诺穆齐这一支。两家自然要膈应一下的。
弘晖的哈哈珠子中,诺穆齐这一支他只挑了一个,其余三个全是福晋其父这一支的。可三个都扛不过那一个,还是叫诺穆齐一支的那个领了头。
叫四爷也是直叹气。
至于乌拉那拉家跑来找福晋是gān什么,他不必猜也知道。
他合上名录,喊苏培盛:“去备马。”
来到宫里,不及坐下喝茶,就有人奔进来喊:“禀四贝勒爷!四百里加急!!”
四爷赶紧道:“拿过来!”
折子不敢拆,要送到御前,但封皮上的‘河南巡抚徐cháo叩请圣安’却清楚明白。四爷心里一沉,喊人速拿笔墨来,写了个请安的贴子附上,喊人来,道:“尽快把这两封折子递到御前。”
侍卫接过,问:“敢问四爷,这是……”
“八百里加急。”四爷沉着道,嘱咐:“速去,路上不可耽搁。”
侍卫一抱拳,喝道:“奴才领命!”言罢快步退出,尽速小跑着出了宫。
一旁的文书小心翼翼的靠近,斗胆问:“四爷,不知这是……”
四爷叹了声:“河南的折子,我怕是huáng河又淹了。”
一屋子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折子递到京里,再由京转到塞上,这里面làng费的时间可不少啊。
宫门处,四个侍卫身背领旗,只带了少少的gān粮就翻上马背,快马一鞭,疾驰出京。
四爷在屋里坐不住,去了户部。结果满汉两位尚书,凯音布和李振裕一个告病,一个来是来了却找不着人。
满屋子的主事只会跪下磕头请安,其余一问三不知。
叫四爷问得起火,问谁管着河南一带的赋税钱粮河工等事,几人面面相觑没一个答话的。
没有请到圣旨,四爷也拿这群遇事只会推诿的官员们没有办法。他要是敢拿他们问罪,明天就会有奏折弹劾他。
可这叫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件事?
四爷想起之前皇上给他的那几本折子,他跟戴铎都认为,皇上把折子给他,就是想看他的反应。看他会如何处置。
戴铎不敢说得太明白,只道:“奴才不敢对着主子指手划脚,只看主子是如何想的,奴才方能为主子出谋划策。”
圣旨一来一回至少还要五六天,送回京里再做处置,再发往河南,至少又要用上十数天的时间。
看户部上下的样子,只怕皇上的圣旨到了还有官司要打,没那么容易叫他们把银子掏出来。账面上的银子是越花越少的,库里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今年的赋税还没送到,想想也知道户部为什么这么为难。
索xing也不回去了,四爷直接回了府。
到了书房,他喊来苏培盛:“去把傅鼐、常来、阿林都叫来。”
苏培盛应下转身要走,四爷又喊住他,却不吩咐。
“爷?”苏培盛不解。
四爷道:“……去李家,叫李苍过来。”
苏培盛心里不解,上面这三位爷都是四爷的门下奴才,叫李家舅爷来gān什么?但还是赶快应了声,出去叫小太监们去喊人了。
203、君心莫测
东小院里,李薇沉浸她爱他,他可能不再爱她脑补中,把自己整得凄凄惨惨切切。第二天李苍他媳妇佟佳氏进府后才知道,李苍要出差了,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佟佳氏就卡壳了,她是来问他们家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姑奶奶还不知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阵,还是李薇先回神,理智咻一下就回来了,问佟佳氏:“李苍回去是怎么说?”
佟佳氏也赶紧道:“他也没跟我说什么。昨天下午那个苏公公徒弟叫张德胜到咱们家把你二弟喊走了,到了天黑才回来。回来就说要去河南一趟,让我看好家里,让我放心,还跟三弟说好一晚上话,一早又走了。”
李薇道:“你回去叫李苍来……不,叫李笙来一趟,我来问他。”
佟佳氏松了口气,主子爷吩咐差事她自然不敢打听,没想到姑奶奶也不知道。但要是由姑奶奶来问,至少李笙会说。
她走后,李薇屋里转了几个圈,喊来赵全保,叫其他人都下去,悄悄问他:“昨天四爷都见了什么人?”
赵全保还真知道,傅鼐几人过来时并不避人。他道:“奴才听人说,有傅鼐大人、还有常来和阿林。”
这几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薇坐下开脑dòng,河南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朝廷事,为什么叫李苍呢?他身上可连个功名都没有啊。
可如果是四爷自己事,叫李苍去意义何?是为了提携李家?
结果到了中午,不必她再费劲去猜,四爷亲自过来解释了。
一见到他,李薇憋不住先迎上去说:“爷,佟佳氏上午过来给我说,你叫李苍出去办差了?他能办什么差呢?是府上事?”
四爷是知道李家人来了,没想到她说得这么,换衣服时敲了下她脑门,笑道:“长这么大脑门,也不见你用脑子。是,爷是派你弟弟出去了,有点事,叫他去盯着点。”
她站他背后,帮他脱衣服,闻言连忙追问:“什么事?”
两人坐下,她端来茶送到他手边,他接过叹道:“昨天河南巡抚四百里加急,上个月他就递过一次折子了,请旨修河堤。不过皇上吃不准就把折子留下了。这次我看,十有八九是溃堤了。”
水灾。这两个大字砸进李薇脑海里,“那怎么办?朝廷是不是一时拨不出银子来?要不要先发动民间先捐一些钱物去救灾?”
四爷才想起她有个捐银子习惯,放下茶想给她解释一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道:“……这个先不急。折子已经递到御前了,怎么办还是要听皇上。我是想先派人去看看,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他先派人过去,至少能马上得到河南那边消息。不然等徐cháo一次次往御前递折子,要先叫人送到塞外去,皇上批过后发还,他才能知道折子里写是什么。这就太慢了。
李薇点点头,还是不明白:“那爷叫李苍去是为什么?”
四爷握上她手,解释道:“李苍是你弟弟,算是爷小舅子,大小能算个主子。有他去压着阵,下头人才好办差。不然放一群奴才过去,难免叫人小瞧了。李苍算是代表爷去。”
那李苍就是相当于一根定海神针。四爷不指着他办差,就要他去当个摆设,门面招牌。
李薇松了口气,不担心李苍办砸差事了。跟着就开始担心河南那边如果真发水灾了,李苍去会不会有危险。
四爷笑她:“这下不担心了?爷有分寸,不会把你弟弟往坑里推。这次出去也是个机会,你阿玛年纪到底大了些,你弟弟们中间总要挑一个出来撑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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