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担忧皇上与太子都不在,直郡王……这是有了不臣之心?
四爷没说得太明白,反正就是不打算直面此事,原来他就打算避开的,这下更要是一避到底。虽然他说得再含糊,但‘皇上与太子皆不在京’这一句就够叫人心惊的了。
李薇只苦恼于无法通知李家,不过四爷也说李家在京里就是小虾米,这场风波扫不到他们。
闭府后一个很直观的结果就是:
第一天,没有鲜牛奶、鲜羊奶了。
第十天,有鲜牛奶,鲜羊奶,但没蔬菜了。
四爷再次解释:“现在给咱们府上送东西的是内务府的,不像庄子上,想吃什么菜都方便。”
桌上有酸豆角炒ròu沫,酸白菜炒五花ròu,酸菜炖鸭子,李薇挟了根酸huáng瓜条正在啃,道:“还好啦,也就几天吧。”
连吃了几天酸菜后,李薇还不腻,四爷已经腻了。可偏偏府里没有种菜,新鲜蔬菜是每天庄子上送一部分,到街上买一部分。倒是膳房打算腌今年的咸菜,提前买回来不少萝卜和雪里蕻。
主子爷要吃新鲜的菜,膳房只好折腾着把萝卜做出御膳的滋味来。
可这个任务过于艰巨了。这天晚上,四爷到东小院来之后,一直盯着院子里葡萄棚旁边的丝瓜藤看。
李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藤上确实还有几条大长丝瓜,不过那是准备长到老拿来当搓澡巾使的……
“爷……”她小心翼翼的说,“那丝瓜都老了。”
四爷淡然的点点头:“嗯。”过会儿他添了句,“爷就是看看,原来你种的搓澡的丝瓜长成这样啊。”
这丝瓜养了都有好几年了,您今天才看到吗?
李薇又心疼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第二天,他走后她就叫赵全保悄悄去膳房问,看膳房有没有种菜的菜籽一类的种子?
现种虽然有些扯,但总比看他馋菜qiáng啊。她昨天晚上听四爷说了一晚上的菜经。说他之前在宫里时,好像从来没吃过新鲜蔬菜。青菜一类的都是当做ròu菜的点缀或配料。
“那次在你那里看到一盘烫青菜,实在叫爷都不敢下筷子。”他怀念的笑着这么说来着。
李薇心都快叫他给疼化了。
幸好菜种没这么难找。首先,府里的夜香和垃圾是每天都要运出府的,于是菜籽在当天下午就找来了,如她所说全都是长得快,正是这个季节能种的小青菜。
府里主子也不算多,地方还是够用的。李薇叫人在柴房后圈了个空地,把地砖都给掀了(……),叫几个会种地的把地给翻一翻,把种子给下进去了。
不等种子发芽,直郡王亲自到府请四爷出山了!
府里的禁闭神马的自然就解了。当然,为了一视同仁,府门口还是有侍卫站班,但已经不限制庄子上的车马往来了。
府里又有新鲜蔬菜吃了,小青菜也冒芽了,四爷不在家了。
李薇:= =
简直是làng费感qíng!!
235、疑阵
直郡王匆匆而来,进门时险叫四爷不敢认了。
“老四。”直郡王笑了下,老态横生,看着都像五旬许人了。上次见着直郡王时,还是去年过年时。那时直郡王刚嫁了第二个女儿,人瘦了很多,有些疲惫。但也不像现在这样。
“大哥,你怎么……”四爷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七月时皇上有旨意来,已经给直郡王家的三格格定了婚事。照样的抚蒙。
他能理解直郡王短短数月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可牵扯到皇上,他也不好直言皇上不对。更叫他担心的是,直郡王家三格格是康熙三十年生人,四格格是三十一年,再往下宗室女中只有他的女儿了。
照直郡王府的例子,他的府上最后能保下的女儿……大概也只有一个。
手心手背都是ròu。大格格与三格格是体弱,二格格是素素唯一的女儿。四爷深吸一口气,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大哥,快进来。”他道。
兄弟两个落座,上了茶。四爷没有直言直郡王的来意,转而寒暄起来。直郡王也是一样,他这次去蒙古也顺便见了三女婿,笑道:“皇阿玛应了我,四格格的婚事由着我了。正好之前给她们姐俩儿寻人家,有两家实在是不错。”
见他实在是高兴,四爷凑兴说了两句。大概是难得这么开心,直郡王说:“这次去还见着了大格格的人,她已经有了喜信,我这心也放下一半了。”
“恭喜,恭喜!”要说直郡王心里最掂记哪个孩子,那就是远嫁的大格格了。
四爷拿不准直郡王的来意,此时就道:“有这样的喜事,今天弟弟陪大哥喝一杯。”说着就要叫人去准备午膳。
直郡王摆摆手道:“改日吧,今日大哥来找你是有事的。咱们这就走,跟你府里说一声,晚上大概也回不来吃了。”
他说完就起身,没给四爷再问的机会。四爷只好jiāo待张保一声,带着苏培盛跟了上去。
两兄弟带着随身的侍卫一路到了宫门口,下马时四爷想叫住直郡王,结果他先一步掏出腰牌给守宫门的侍卫验看,还对他道:“老四,快些。”
叫直郡王给诳了。
四爷心道,无奈的上前也掏出腰牌。
进了宫门,直郡王叫人都闪得远些,与四爷慢慢往南书房走。御道上除了持刀披甲站岗的侍卫外,四下再无旁人。
“老四啊,皇上那边有消息吗?走到哪儿了?”直郡王冷不丁问道。
四爷虽然被问得一怔,口风很紧的说:“弟弟不知。接了十八弟的消息后,弟弟就没来过南书房了。”
事实上他在十八阿哥的死讯传回来后,还来过几次,但皇上的消息却总是晚了两天到。这叫他心里嘀咕,当着直郡王的面就不肯直言了。
直郡王含笑扫了他一眼,道:“大哥给你个准信吧。皇上叫梁九功回来传我赶紧过去,还要我带上五千刀甲侍卫。”
四爷脚下一滞。他们这群阿哥虽然府上都有私卫,但满打满算不过二百人就顶天了。自从满人进京后,手上有兵的人就越来越少。以前每个旗的旗主,手下的旗丁全都可以为兵。
但进京后,先帝和当今都在渐渐收拢兵权。当年借着打三藩的机会,皇上已经把天下的兵权收上来了八成。打葛尔丹时,又消耗了相当一部分蒙古的兵力。
可以说,他们兄弟几个虽然那次都领军上过阵,但下来后没几个人手里还能有兵。
叫直郡王领五千人过去,皇上肯定要给圣旨的。
有旨有虎符才能调兵。
这些都是小节,重要是为什么突然叫直郡王带五千人去伴驾?
直郡王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哥哥就要你一句实话。”
“皇阿玛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他目光如电,直刺到四爷的心里。
四爷沉吟片刻,直郡王也不催他。半晌,四爷轻声叹道:“约有半月前,皇上的旨意总是晚两天才能到。”
直郡王瞬间目眦yù裂,瞪了四爷好一会儿,冷笑道:“好,老四,好。”他再次深呼吸了下,“这种事你都敢瞒着?!你的良心叫狗吃了?”他飞起一脚踹到四爷身上,把四爷给踹得直飞出去一尺远。
跟在后头的苏培盛呼的一下子扑上来扶四爷,被四爷推开,“退下去!”
苏培盛担忧的看着他们,只好慢慢退下去了,却还是盯着四爷和直郡王。他想着要是直郡王敢再来一下,他就扑上去挡着。
直郡王踹了弟弟一脚,气还没消,可也知道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他本意是在这里bī老四开口,没想到竟叫他也不敢妄动。刚才他们这边的动静就叫那边的侍卫们发觉了,要不是看到是两个阿哥不敢过来,只怕就要引起更大的麻烦。
他上前粗鲁的把四爷给拽起来,在他身上用力拍了拍,算是打消了对面侍卫的疑心。
拖着四爷避到一旁,压低声道:“老四,这种事你都敢瞒着?”
四爷咳了两下,捂住腹部说:“郡王爷,你叫我怎么说?”
直郡王哑了口,四爷道:“皇上不在,太子也不在,你也不在。京里就一个太后坐阵,你叫我跟谁说皇上的消息晚了两日,可能有事?”
直郡王胸口叫人憋得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当时说,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就是动摇国本。”四爷摇摇头,“所以我没说,南书房的诸位大人也没说。”
怎么说?能主事的都在外头。谁知道皇上的消息晚了是谁的手笔?直郡王还是太子?或者二者皆有?
京里阿哥又太多了。年长的阿哥从三爷到十四爷都在京里,真闹起来到底听谁的?
直郡王冷笑:“是,你的话有道理。可老四,你能实话跟我说,你没一点私心?”
“我敢。哥哥若不信,弟弟这就可以起誓。”四爷当时就要跪下,被直郡王一把拉住,半晌,拍着他道:“哥哥信你。”
说完,直郡王长叹一声。
兄弟二人一时无言。
皇上为什么去哪里都要带着太子?这里头的事不能说,说出来就叫人心凉。
两人到了南书房,直郡王把十八阿哥的事都jiāo给四爷了,他一会儿就要走。到京郊大营去提人,梁九功跟着,还有圣旨。但就算这样也要费一番功夫。最要紧是连前头是什么qíng形都不知道,更叫人心里发紧。
四爷把直郡王送到宫门口。
直郡王就不回府了,叫人从府里把东西都送来,就在宫门口的车里换上衣服。
“老四,”直郡王目光复杂的握着四爷的手,“哥哥信你。”
四爷没有多说,只点点头说:“大哥一路平安。”
目送着直郡王策马离开的背影,四爷知道真正的大事已经发生了。刚才看到跟在直郡王府车旁的梁九功,虽然戴着帽子,但也能看出他的脸上、手上都有伤,只是糙糙做了处置。他见着四爷,却没有过来请安。
四爷也就当没看到他这个人。
前方到底是怎么个qíng形呢?
第二天,八爷到内务府来了以后,直接叫人去找直郡王商量十八阿哥的事。结果小太监说现在直郡王不在宫里,只有四爷在管这事。
一夜之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八爷没想到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赶紧叫人回府去送话好打探,他则直奔南书房,果然看到四哥站在里头,正跟众人商量十八阿哥的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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