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见状,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啊,虽然我知道的东西,未必会比你失忆前的知道得多。”
“姐姐,您愿意为我解除疑惑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因为您知道的少,而生你的气呢?”此时此刻的楚妙璃对任何事情都如同二丈的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为她解决疑惑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而且,她看眼前年轻女子的谈吐,也未必是什么普通之辈——她刚才的话,很可能是这个时代女性所特有的谦卑在深深的影响着她。
年轻女子在楚妙璃尚未睁眼以前,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但是在她心里未尝没有把楚妙璃当成是那种违背父母之命,与人私奔的悖德之辈的,毕竟……若非如此,实在是无法解释,对方怎么会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嫁衣晕倒在这烂泥之中。
不过,待得楚妙璃睁开眼睛,再与她进行了一番交谈后,年轻女子才发现自己委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为,眼前这个眉心长着一点嫣红朱砂痣的少女,不论是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那等悖德忘形之人,相反,对方在失去记忆后的种种言行举止,即便是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官宦千金瞧了,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上一句:真真不错。
年轻女子自忖,即便是她遇到像眼前少女这样的处境,恐怕也不会比她表现的更好,更镇定了。
许是为自己的胡乱猜忖感到羞愧,年轻女子在对楚妙璃介绍起她所知道的一切时,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告诉楚妙璃她姓何,让楚妙璃叫她何五娘,还说她在家中排行第五,又说他们现今生活在一个叫黍的国家,不过这个国家正在和一个叫稷的国家打仗,还打得很凶!不仅如此,这个国家还在闹很可怕的旱灾——寸草不生,赤地千里。
“……尤其是我们以前住的大南边,已经全完了!”何五娘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充满着悲凉的色彩。
她怀中的一双弟妹也像是受了她的影响一般,低垂着脑袋,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看到两个弟妹流泪的何五娘却十分愤慨,“你们哭什么哭?!不准哭!如今正是缺水的时候,你们再这样哭下去,岂不是……岂不是要陷我于绝境之地?!”
这人一哭,自然口渴,这口一渴,就要喝水,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让她从哪里变出一口水来润泽他们哭哑了的嗓子?!
“五娘,你又在嚷嚷些什么?”不远处的一个老妪紧皱着眉头,努力将脸迈向这边,用一种不敢苟同的语气质问着,在她的怀中,躺着一个同样瘦骨伶仃的小男孩,那小男孩时不时的就要抱着自己怀中的一个葫芦往嘴里灌……每次灌的时候,他都会做出一副已经喝到了水的幸福模样。
那自欺欺人的模样,让周遭的人瞧了,都忍不住想要潸然泪下。
“阿奶,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喧哗了。”同样看到老妪怀中小男孩举动的何五娘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解释自己刚才到底在叫喊些什么,老老实实地对着焦头烂额的老妪认错了。
老妪也并非是那等不依不饶之人,在听了何五娘的话,尽管她知道何五娘说的未必是实话,但依然默默将头扭了过去,“好好带着弟弟妹妹,你大伯他们去找水和食物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的。”
知道这个很快很可能要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何五娘低低“嗯”了一声,又哑着嗓子和楚妙璃介绍起了这些四下乱躺的人,“刚才和我说话的,是我的祖母,也是我们家的当家人,我还有一个大伯三个叔叔以及一大堆的堂兄弟们,这次我们是准备一起去黍国的王都,投靠我阿父和阿娘的。”
“你的阿父和阿娘?”楚妙璃配合地在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
“是啊,前几年我阿爷去世了,阿父带我们回大南边丁忧,后来,国君传来一旨诏令,起复了他——按理说,我们作为他的子女,应该和他一起去王都的,但那个时候……”
何五娘语声一顿,脸上露出一抹懊叹之色。
“黍国和稷国已经打起来了,为了以防万一,我阿爹只能把我们暂时交托给阿奶教养,决定等到战事平复后,再派人过来接我们……谁曾想……”
楚妙璃听了何五娘的话后,心中也颇有几分戚戚之色,她刚想要安慰对方几句,就发现何五娘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盯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一动不动了。
楚妙璃下意识朝那边望去,就瞧见几个男子双目红肿的抬着一块木板,朝这边踉跄走来。
在木板上,则躺着一个命悬一线的人。
原本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老妪在见到门板上的人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阿娘的三儿!你这是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第262章 菩萨女(2)
在老妪如同发了疯似的朝着门板上的人,猛扑过去没多久,又有一个鬓发凌乱不堪的中年妇人宛若从梦中初醒一般,用力拖拽着三五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朝着门板所在的方向猛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阿郎!我的阿郎你怎么了?!阿郎!”
眼见着整个烂泥滩都因为这几个男人的归来,而变得兵荒马乱的时候,何五娘脸色煞白如纸的开口和楚妙璃说道:“这是我三叔,打小就和我阿父感情最好,已经考中了举人,还有妻儿!如果……如果他真的折陨在这里,只怕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办法和我阿父交代!”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那几个人。
“妹子,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的一双弟妹,我、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她一边说,一边将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急急推入楚妙璃的怀中,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着自己祖母迎向了那一群表情异常难受的亲人们。
“大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个身体都扑在了门板上的老妪险些没因为自己儿子的惨状而悲痛欲绝的背过气去。
“阿娘,是我不好,没有尽到做长兄的责任,没有照顾好三弟!”何五娘的大伯何老大脸色苍白如纸的往自己身上揽罪过。
何五娘的四叔和五叔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却齐齐摇头道:“这事儿不能怪到大哥的身上,是我们太过于掉以轻心了,没想到……世道都到了如今这副田地了,这储水的淤泥坑里居然还潜藏着一条巨大的泥乌蛇!”
“泥乌蛇?大伯、四叔、五叔,听你们这话的意思,难道、难道我三叔他,他被泥乌蛇给咬了?”急匆匆赶过来的何五娘在听了两位长辈的话以后,险些没当场昏死过去。
何老大和何老师以及何老五没脸回答侄女这个问题,纷纷用大手捂住自己的面孔再次啜泣出声。
“老身的命怎么就这么的苦!”三个儿子的表现让老妪的心彻底跌入了万丈深渊!
她再次嚎叫一声,抱住自己的三儿子,痛哭流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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