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还带着未干的水汽,显然,不久之前刚被使用过。镜子里面的少年冷淡地看着自己,挺直的脊背带着一股骄傲,虽然醉宿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清透的眼睛却让他有所偏爱。楚音遥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这张最初在他看来最为败笔的脸,现在倒也习惯了。
大开的水流顺着头顶撒下来,蒸汽模糊了视线,安静的空间只有水声。
楚音遥模糊地想起睡着的时候似乎有人在吻他,还有淡淡的薄荷味,但又好像是在做梦,有些不真实,也看不清对方是谁,现在想来连具体的细节都记不住。
“荒谬。”楚音遥小声的咕哢了一句,不是因为那个半梦半醒的吻,而是他突然将接吻的对象自动代换成了想到萧晟扬。
穿着浴衣走出房间,按下遥控器打开窗帘,阳光照进客厅,添上了属于上午的气息。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丝毫没有干扰屋内的安静。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复古时钟,刚过十点,很不错的时间。
门铃被按响,楚音遥将落在窗外的视线收回,纳闷的走去开门。他并没叫客房服务,萧晟扬要回来应该自己有钥匙卡,那……
拉开门,凌宸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外,一脸暧昧地看着前来开门的楚音遥,稍稍抬了一下手里的托盘,笑道:“看来我早餐送得很是时候。”
“谢谢。”楚音遥接下他手里的托盘,把人让进屋。他的确是饿了,昨晚就没吃多少东西,饿得差不多都没感觉了。
凌宸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四下看了看,“刚起来?”
“有一会儿了。”拿起盘子里刚做好的三明治,咬了一口,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勾起食欲。
“萧少去办事,临走的时候打电话让我给你送早餐。”凌宸眨眨眼,像是在等楚音遥的反应。
显然,让他失望了。楚音遥的精力都集中的吃饭上,虽然饿着,但吃相相当优雅,解决掉一个三明治,再拿起咖啡慢慢喝几口,一派从容。
“你不问他去哪了?”见他不说话,凌宸接着问。虽然身为一个高级会馆的经理,但凌宸还是有着八卦的一面,尤其是对他来说熟悉的人。
“你不是说他去办事吗。”楚音遥和凌宸截然相反,他对这种事没有任何兴趣。
凌宸无奈地叹了口气:“萧少从没让人在这个房间留宿过。”
“我喝多了。”楚音遥放下咖啡杯,“他要不留我,我就得去睡走廊。”
凌宸从他手里抢了块面包,“这不是重点。”
“换做你,他也不会把你赶出去。”楚音遥拿起另一块,慢条丝理的吃。
“他会。”
“你也不会把我赶出去。”
“……”凌宸无语地看着楚音遥,觉得这孩子简直沟通不能。
在凌宸不满的注视中,楚音遥只好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地给他说了一遍,其中自动乎略了他拆穿萧晟扬在利用他的事,以及对方承诺的回报。前者是不需要,后者是没必要。
听完楚音遥的叙述,凌宸没表态,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今晚给你加场,昨天你临时被萧少拉走,可让不少人失望而归。”
“你看着办。”楚音遥在玖月很受欢迎,有不少人特意来点他的场。但谁都知道凌宸对这孩子看得紧,想带走是绝对没可能的。最多是送些东西,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那些东西楚音遥根本没看一眼就托周叔给处理了。
楚音遥愿意一直唱下去,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声音,会让自己跟随溶入的声音,外加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弹琴,让他的生活多了一些乐趣,仅此而已。至于谁喜欢听,谁喜欢送东西,这些他都不关心,也不关他的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拍了拍沾着面包屑的手,凌宸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狄伦小少爷想让你今天陪同游玩,丹尼斯少爷的意思是外加看管,你觉得怎么样?”
楚音遥挑着眉角斜眼看他,“我能说‘不’吗?”
“很遗憾,我已经帮你答应了。与索尔迪斯家搞好关系,对玖月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问我。”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楚音遥再次沉默。他不喜欢孩子,更不会带孩子,今天的标签已经提前被他打上了“无聊”两个字。
萧晟扬坐在宾利后座,闭着眼靠在坐背的软枕上。车子开得平稳,司机专心地看着路况,不敢打扰这位正在休息的太子爷。
他是被宋琰的电话叫醒的,说是严世华想请他喝茶。这几年,萧家和严家也没有多少往来,生意上也是各做各的,互不干涉。严杰的葬礼萧晟扬没参加,只是礼节性地送了个花圈,而今天这严老爷子突然找他,想必这茶喝得有门道。
一家古韵十足的茶楼,只在楼下有几桌零散的客人,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在一起下棋聊天。大堂中央,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孩优雅地拨着古筝,幽缓的曲调为这种古香的气氛凭添了一股心怡的淡雅。
对于萧晟扬这个在西方文化下长大的人,自然理解不了古筝的韵味,更多的只是觉得特别而已。
一进茶楼,等在下面的严家佣人就殷勤地将他引上楼。楼上是清一色的包间,关上门没人知道里边的人在聊什么。
“老爷子雅性不错,身子骨还行?”走进包间,萧晟扬看到坐在藤椅上喝茶的严世华,开口打了招呼。
其实对这位严家的家主,他并不放在眼里,这一声“老爷子”也只不过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
“萧家小子来了。”严世华放下青花茶杯,挺起上身,“还成,这老骨头还能再撑几年。坐,尝尝这茶怎么样。这可是昨天新到的。”
坐在桌边表演茶道的女子给萧晟扬倒上一盏,做了一个“请”的手式。
对于“萧家小子”这个称呼,萧晟扬挑起眉,除了几年前被他爷爷的好友们这样叫过外,还真没人再这么叫他。一口喝下杯里的茶,萧晟扬未于评价,你让他品咖啡、红酒、雪茄这类的东西,自不在话下,但是茶他还真是没什么研究。当初只为了讨自家老爷子开心,给他弄过不少,也陪着喝过。不讨厌,可也说不上喜欢。
“年纪大了就喜欢喝喝茶,说个话儿什么的。”大概也是看出萧晟扬对茶没什么兴趣,严世华也适时地转了话锋。“你特地派人来出席阿杰的葬礼,我一直也没跟你道声谢。你也别嫌我这老头子失礼。”
“我当时人在法国,也没来得急赶回来。”萧晟扬点了下头,一边的女子又帮他换了一杯。失不失礼的事拿到现在来说多少有些牵强,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不过说到严杰,严世华的确显得苍老许多。
“不要紧。杀阿杰的人也死了,这事儿我也不想再提。”叹了口气,严世华对泡茶的女子道:“你先出去吧,让门外的人也都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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