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茵摇头,看着窗纸上透出的一家三口道:“事不周密必败,想要置我们秦家于死地的人太多了,妞妞和景云是秦家的唯一的血脉了,绝对不能出错。”
白一堂撇撇嘴,“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就把她带去给景云和宝璐,让他们养着,随便给她找个身份,捡来的,育善堂收养的都行,琼州这边和人说孩子夭折就行了,哪里需要防备这么多?”
“……”秦文茵半响才道:“我大哥大嫂舍不得她,而且孩子还小,还是亲生父母养着毕竟好。”
犹豫了一下,秦文茵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他,“白先生能离开琼州?”
“离开琼州很难吗?”白一堂反好奇的问道:“我离开过几次,都很容易呀。”
所以您到底是为什么愿意住在琼州的罪村里?
当然是因为这里没有仇杀,也没人找他麻烦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十一年前脑抽的收了个徒弟,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不过他徒弟已经不在琼州了,白一堂摸着下巴想他要不要去找徒弟玩玩。
眼角瞥到秦文茵,白一堂就将才起的主意拍死,算了,都答应了徒弟要照应秦家了,不好言而无信。
“秦夫人,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虽然琼州晚上已经不冷了,但秦文茵身体那么弱,万一就因为这晚风和露水生病了怎么办?
宝璐不在琼州了,他们要看大夫可得赶一天的路才能到县城找大夫呀。
白一堂强硬的送秦文茵回去休息,而屋里的秦信芳夫妇才满头大汗的把闺女哄好,轻轻的将熟睡的她放到床上。
小孩刚才哭得有点凶,睡着了还时不时的抽泣两下,夫妻俩心疼不已。
秦信芳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低声道:“你说我写上一首诗寄给同和如何?”
陈同,字同和,是秦信芳的至交好友,这十几年来一直是他往琼州寄东西,诗寄给他和公开没什么两样。
何子佩与丈夫心窍相通,他一说她便明白他是想向皇帝服软。景云说皇帝年纪大了,越来越念旧,因此对他颇为照顾。
要论旧情,谁能有秦信芳合适?
何子佩实不愿丈夫受此侮辱,当年他们出京时何等豪气?可是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女儿,何子佩到底还是点头了。
为了女儿,为了她,他们什么苦,什么屈辱都受得。
☆、210.第210章 来到
秦信芳却并不觉得屈辱,反而笑道:“正好我给景云和宝璐都取了字,一并让里正把信寄出去。”
说起孩子的事,何子佩强压下心中的难受,含笑问:“什么字?”
“景云便叫清和,宝璐就叫纯熙吧。”
何子佩点头,“君膺皇灵之清和,受明哲之上姿,我知你的意思,你嫌他心思深,戾气重,希望他性情清静和平。景云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说你偏心宝璐了。”
因为宝璐的字取得很好。
黎宝璐的字出自《诗经?周颂》“於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这句话的意思是“王师美哉多英勇,率领他们荡晦冥。天下大放光明时,伟大辅佐便降临”。
纯熙谓大光明也,而且是指道德,品格上的。
唐顺之曾评“岂其翊赞於遵晦之日者,不及乎纯熙大介之会”。
可见纯熙二字的可贵,所以何子佩说秦信芳偏心。
秦信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谁说清和二字出自蔡邕的《文范先生陈仲弓铭》,我是取自王逸的《九思?伤时》,‘声噭誂兮清和,音晏衍兮要媱’。”
何子佩白了他一眼,没事去赞景云声音清越清和做什么?
她不再理他,起身道:“这封信你来写吧,我可不会替你在景云面前圆谎。”
秦信芳摸了摸鼻子,却没改主意,景云和宝璐的字他早就在找了,找来找去,觉得这两个字最合适自家的孩子。
景云胸中一直有股戾气,那气一日不消他心就一日难安,那孩子又太过聪明,与人学着把情绪掩藏起来,整日一副平平和和笑眯眯的模样,唯有他们这些亲人知道他心里压了多少事,心中堵着怎样一口气。
他一直担忧害怕,如果真的不能给他平反,这孩子会不会顺势就造反,把整个大楚都给折腾翻。
要是这样就与当初他自愿承担罪责,自愿流放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所以他给他取字“清和”,希望他时刻记着他对他的期望,期许他的戾气渐消,性情能够变得清静和平。
至于宝璐,这孩子有时看着嫉恶如仇,心却是最柔软不过,又宽厚大度,只怕世上能包容景云的也就只有他了。
他希望这孩子能给景云于光明,照亮他的人生,让他能成为辅佐天下明君的良臣。
这两个字是他对两个孩子最大的期盼和祝愿。
不知长辈期盼的黎宝璐难得的睡了懒觉,直到顾景云用过早饭要出门了才艰难的爬起来。
顾景云笑话她,“可是昨天太过兴奋所致?”
黎宝璐恹恹的点头,“昨晚上梦里全在吵架打架,睡得不好。”
顾景云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习惯以后就不会做梦了。”
赵宁抽了抽嘴角,先生,昨天那一出已经闹得够大了,要是习惯得抄多少家?
黎宝璐却一本正经的点头,“打架杀人啥的不会做梦,没想到这点事却会做梦,看来还是锻炼不够。只可惜保定离京城还是太远了……”
所以她就是想亲自抄家也不行,她不会离开顾景云身边的。
顾景云也没想让她去保定,只是点头道:“我们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
赵宁轻咳一声,忍不住道:“先生,这种事还是别有机会比较好吧。”
顾景云一愣,歪着头想了想便扭头问黎宝璐,“你想要锻炼吗?”
好像她想他就能让奴才们贪污让她去抄一样。
黎宝璐摇头,“还是算了,我是个和平人士,喜欢平平安安,清清静静。”
“那就算了,你派人去城门口等着,要是黎钧他们到了你就去和他们玩玩,转移一下注意力晚上就不会做梦了。”顾景云一本正经的嘱咐了许多,这才去坐马车,路过隔壁时他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紧闭大门的房子,眼中闪过幽光。
黎宝璐用过早饭就又满血复活啦,她让青菱拿了钱上街雇人去城门口守着,自己则带着红桃去隔壁院子。
那些绫罗绸缎的衣服是不可能再给他们穿的,但也不能放到店铺里卖,押到当铺价钱又不合算。
黎宝璐打算物尽其用让他们上街摆摊去,全当二手货卖了。
反正那些衣服都很好,看着比她的还富贵,还要新,正是平民富户最喜欢的样式和颜色。
九个管事憋屈的和其家人拉了东西上街摆摊,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此时,东城门外来了一队衣衫褴褛的人,一个少年穿着短褂布衣,肩膀上缠着一条麻绳正全身往前倾的拉着后面的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个消瘦的中年人,后面有一个满头霜白的中年妇人正帮忙往前推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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