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脸色羞愧的低下头去认错,心中却很不以为然。
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是纪全强买不成就硬抢,偏对方还是两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捕头都没脸去抓人,县令既然不满,那他自己去抓呗,反正他是一问三不知的。
底下的捕快也觉得很丢脸,关键是围观群众说了,两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六岁,最小的那个也就三四岁,总不能他们这一群大人枉做恶人,满大街的给他抓两个小孩吧?
谭谦察觉到他们的消极怠工,直接就阴谋化了,难不成那两个小孩的身份特殊?
不然他们何至于宁愿得罪他也不愿意去抓俩小孩?
果然,每一个县令上任后都要面对地头蛇的刁难。
谭谦脸色难看,却不是因为外甥被打昏迷,这个外甥在他心里还没那么重的分量。
他在意的是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应知打狗看主人,何况纪全是他外甥?
据说他还报了他的名号,偏那两个小孩竟然还不买账。
谭谦不觉得是那两个小孩不惧他,而是认定他们是从家中大人那里听了什么才如此胆大的无视纪全的身份。
那这琼州府里有多少人不服他?
谭谦要的是绝对的服从,他是琼州的父母官,琼州府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就该都听他的。
子从父,这是圣人都赞同的,偏那些地主乡绅明面上对他恭敬有加,转身却不知如何鄙夷编排他。
谭谦恨得牙痒痒,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发作。
这次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此他也不管捕头捕快们愿不愿意,直接下令让他们搜街,务必把那俩小孩给搜出来。
捕头:“……”只是小孩打架而已,要不要闹得这么大?虽然县令外甥晕的时间有点长,但大夫不是说了没大碍吗,何况错还在他,此时不是应该小事化了吗?怎么反着要把小事闹大?
但县令的命令不敢不听,只能带着一干下属求执行。
于是整个县城的街道都乱了起来,衙役们乱窜着找两个小孩,凡是看见八岁以下的孩子都要揪过来看一眼,询问两句觉得不是后才放行。
闹了半晚上,小孩没抓到,反倒抓到了两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这倒是一项功劳,衙役们的埋怨声稍减。
纪全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舅舅给他报仇,还一个劲儿的强调道:“舅舅,被他们抢去的玉璧价值连城,外甥虽不精通玉器,但也看过好的,那玉璧碧绿如一汪湖水,漂亮得不得了,一看就是好玉。”
他知道舅舅爱财,极尽蛊惑道:“外甥本想把那玉送给您做寿礼的,谁知被那俩小孩给抢去了,”又道:“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六两银子说拿就拿了,可见他们家底颇丰。”
就是他舅舅的亲儿子,他的表弟都没这么多零花钱。
谭谦眼睛更亮,问道:“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纪全狠狠地点头,“他们就是化作灰我也认得。”
“那就找画师把他们的画像画出来,左不过是那些地主乡绅之子,找出来后按他们一个偷盗的罪民,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而此时,各地主乡绅们正在排查家中的孩子,八岁以下的孩子先被拎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问今儿干什么去了,有谁可以作证……
在确定当街伤人的不是自家孩子后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就鄙夷的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的想,新来的县太爷吃相真难看,他外甥倒是跟他一脉相承,连两个小孩都抢,只不知这次倒霉的是谁家。
各个地主乡绅都暗搓搓的等看是谁倒霉,却发现此事雷声大,后续却没有了!
众乡绅地主:“……”白瞎了他们等这么长时间。
谭谦几乎要呕死,他倒是想借此发挥,但他明察暗访了许久也没在各乡绅地主家找到那俩孩子,难道琼州府还有隐藏的富豪?
谭谦眼中一闪,高声道:“来人,将历年的赋税册子拿来。”
资产雄厚的一般纳税也很可观,在账册上就能把范围给圈出来。
☆、36.第36章 疼
顾景云第二天醒来觉得半边肩膀都是麻的,黎宝璐掀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低声道:“中间的伤更黑了,好在周围的淤血都给揉开了,一会儿我再给你揉一次。我们就别出庙了。”
顾景云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垂下眼眸道:“把货交给张一言,让他代为售出。”
黎宝璐眨了眨眼问,“不交给六郎哥吗?”
“他做不了他家的主,你以后若还想与他来往便不要交给他。”张二郎狡诈,东西给了他回来的钱数未必就对。
纵然他不在乎那点钱,却不代表他容许别人欺瞒他,到时候与张六郎是不再见,还是任由心里的那根刺存在,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顾景云自认做不来那样虚伪的事,也不想宝璐就此失去这一个朋友,那便坦坦荡荡的将东西交给另一人好了。
这是对张一言的信任,也是对他的疏离。
以张一言的智慧,他不会少他的钱,便是少了,以后断了来往便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一言和张三郎都看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张三郎心里又苦涩又窃喜,喜于顾景云待六郎果然不一样,苦于顾景云因为二哥而不信任整个张家。
顾景云现在是不亲近张一言,但时间长了,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张一言未必不能成为他的亲近之人,到时候六郎还能在他那里占多大的位置?
张一言比张三郎想得更透彻,有一就有二,他不怕顾景云用他,就怕他不用。
因此他接过顾景云的海货时就将胸膛拍得啪啪响,保证道:“顾小公子放心,我一定给你卖出一个好价钱。”
张二郎冷笑一声,推起自家的板车就率先走了。张三郎心中无奈,对顾景云点了点头就追上二哥,不由低声道:“二哥,我们还都要等着顾景云教我们读书识字,何况他聪明,秦家与里长关系又好,以后未必没有求到他的地方,二哥又何必枉做小人?”
张二郎身子一僵,抿着嘴不说话。
张六郎不知几人私下的暗涌,只是高兴的与顾景云黎宝璐道:“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买回来,”他挺着小胸膛道:“我也有钱的。”
顾景云白着脸一笑,不客气的道:“那你便帮我们带两碗混沌回来吧。”
张六郎算了一下口袋里的钱,正好够,便高兴的应下了。
人一走,城隍庙里瞬间就空了下来,整个庙里只剩下两个小孩。
黎宝璐忙拉着顾景云躺下帮他上药。
隔了一晚上,未揉开的淤血再揉开要比之前的疼上好几倍,顾景云满头大汗的忍着疼痛,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黎宝璐怕他咬坏舌头,就团了一团布给他咬住。
昨天晚上光线昏暗看不到,而且她也心疼顾景云,后面下手就轻了些,谁知道淤血就没揉开?
现在要多受好几倍的罪,但她不敢再放轻动作,不然后面再揉开淤血就更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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