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不是说改就能革的,有时候光准备就得好几年,他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不跟他提前透露,反而突然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顾景云转着茶杯的手一顿,他会说他没放心上吗?
他抬起眼眸,颇有些无辜的看着李安道:“为师年纪大了,一些未做记录的事情记不住,这次若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我也想不起来的。”
李安严肃却认真的看着顾景云的眼睛,半响就躺倒在地板上,干脆的摊开手脚如同死鱼一样望着屋顶,欲哭无泪道:“先生,我比你尚且年长四岁啊——”
顾景云扭过头去不语。
李安蹦起来道:“您能不能对朝政多上两分心,对了,您有多久没去翰林院了?您现在还领着四品侍讲的俸禄吧?”
顾景云不悦道:“每旬轮到我进宫为诸皇子讲学我都来了,掌院交给我的书我也都按时修好,我虽未去翰林院,但这份俸禄我却领得无愧于心。”
他可没白拿俸禄,他的工作量并不比一般翰林差多少,只不过他效率高而已。
李安却不管,他觉得先生一点儿也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因此他说什么也要给先生也找一些不自在才行。
师徒俩正在斗智斗勇,里间黎宝璐已经开始捻针为皇帝针灸了。
一边扎针一边为徐院正讲解。
这套针灸法是黎博发明的,而且是针对顾景云的病情发明的。
他出生时太过羸弱,就连黎博这个儿科圣手都不确定他是否能活下来,只能用药吊着命。
而是药三分毒,何况顾景云其中的药要保证他的生机一开始下的还颇重,因此内脏皆有损伤,且积有毒素。
黎博医者之心,不忍见他那么早夭折,于是费尽心思的用针灸调理五脏六腑,且还能拔毒。
将积累在五脏中的药毒拔出,且调理内脏,使其藏元纳气。此时皇帝的身体状况比顾景云当初的还要差,但这套针灸却很适合他的情况,所以黎宝璐才提出用针灸之法。
徐院正全程记录,心中感叹不已,若是黎博当年不出事,只怕此时太医院便是他为泰斗了。
黎宝璐收针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薄毯子盖在已经熟睡的皇帝身上,扭头看向徐院正。
俩人静悄悄的退下,苏总管探头看了一眼皇帝,见他睡得香便也乖觉的跟了出去。
徐院正赞叹道:“黎御医的这套针灸之法实在精妙,不仅适合体弱的男子,只怕连儿童妇人也都适用。”
“本就是为儿童设计的,性本温和,因此适用于任何人。”
徐院正沉吟半响道:“我虽已全部记下,但恐有不足之处,下次针灸之时还请顾太太进宫指点旁观才好。”
“好。”
黎宝璐回头看下苏总管,笑道:“苏总管,陛下是累了,这一觉只怕会睡到明天,所以晚饭怕是不能吃了。但厨下最好热些东西,等陛下醒来就能进食。”
苏总管惊讶,“陛下一向少眠,这,能睡那么长吗?”
黎宝璐肯定的点头道:“肯定能。”
这套针灸有助眠的效果,此时皇帝全身心放松,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困顿都要靠睡眠祛除,所以这次肯定会长眠,只要没有大的声响他是不会醒的。
苏总管半信半疑的在后殿守着皇帝,直接就在软榻上睡着了。
皇帝睡眠质量不好,每天睡得晚,起得还早,又总是失眠,真要算下来,皇帝每天睡眠时间只怕连三个时辰都不到,但这次却从傍晚一觉睡到了凌晨才饿醒。
苏总管高兴的捧了一碗面给皇帝吃,见他精神还不错就将他睡着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徐院正和三位御医给陛下诊脉后道,若陛下每日皆能如此安眠,那身体恢复会更快些。”
皇帝也觉得现在精神挺好的,笑道:“那明日,不对,该是今日了。下午再叫纯熙进宫来给朕扎一次。”
“奴才也是这么说的,但顾太太把奴才好一顿训,说针灸虽好,但也要循序渐进,不可太繁,以陛下现在的情况,每隔两天针灸一次才是最好的。但要助睡眠可每日按摩,效果虽不比针灸,但也有一些效果。”
皇帝哈哈笑道,“纯熙她会训你?你呀你呀,又再编排她了,小心她知道了恼你。”
苏总管笑呵呵的道:“奴才这次可没撒谎,顾太太的确是训奴才了,徐院正就可作证。奴才看她是真的担心陛下,所以才生气了的。”
皇帝摇了摇头,起身转圈消食,叹气道:“放心吧,朕知道他们的好意,并不是为了太子才说那些话的。”
苏总管不好意思的一笑,“陛下可冤枉奴才了,顾太太确实训了奴才,不过语气不严厉罢了,说是叮嘱倒也使得。倒是顾大人依然骄傲得很,听说还放任殿下在地上打滚,很是嘲笑了殿下一番呢。”
皇帝见他这样就忍不住点着他笑道:“你呀,你呀。来跟朕说说太子为何在地上打滚?”
☆、491.第491章 大朝会
九月初一大朝会,皇帝特意让人通知了顾景云,让他务必到场,不得再旷班。
于是破天荒的,顾景云五更天便爬了起来,看了眼熟睡的宝璐,他颇为苦恼的揉了揉额头,果然旷班久了再早起实在是太难熬了。
顾景云掀开被子悄悄地下床,给翻了个身继续睡得死沉的宝璐盖好被子,悄悄的抱起一旁的官袍去外间穿。
这是昨天晚上便找好的,他的补服很少穿,所以根本没花钱换过,虽然已经发下来两年多了,但穿在身上依然簇新簇新的。
四品的补服颜色暗沉,而且官服都是把人往威严的那一面衬,顾景云玉面如霜,加之气质清冷,穿上却如神仙般。
就是黎宝璐都看呆了一瞬。
顾景云正要系腰带,一抬头就看到她迷迷糊糊的靠在门边上看着他发呆,他不由吓了一跳,然后失笑道:“这是还没醒吗?”
“都是灯下看美人更漂亮,果然前人的话不会有错。”
顾景云对她展颜一笑,问道:“那你喜欢吗?”
黎宝璐连连点头,“喜欢!”
顾景云就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笑道:“那下次你就不要叫着灭灯了,我也觉得在灯下别有一番滋味。”
黎宝璐脸一红,羞恼的推开他道:“我心如明月,你却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顾景云坦然的冲她展开双臂,笑道:“我心亦如明月,敦伦是这世上最正经不过的事,你如何会将它归为乱七八糟的事。”
他冲她眨眼,“难道我们每天晚上做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吗?”
黎宝璐咬唇,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给他系腰带时就忍不住愤愤的多用了两分劲儿。
顾景云“哎呦,哎呦”的叫起痛来,直接把睡在偏房那边的红桃给惊醒了,吓得黎宝璐一把抱住他的腰,边给他松腰带边低声道:“你轻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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