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轩……”
天振喊了一声，见玄轩头也不回的离开，眼里满是落寞。
瑶池看出他的动摇，不由急声对天君道：“父君，请您许婚吧，女儿此生非天振不嫁!”
“胡闹。”天君甩袖道，“神龙岛是何等身份，哪容得你小儿说嫁就能嫁的?”
“父君!”
瑶池一下子红了眼睛，以为他要拒绝。
天君并不管她，只看着天振，道：“天振仙君，你若真心想娶瑶池，便先请示玄武神君吧。待玄武神君示下，本天君自然不会推辞。”
瑶池破涕为笑，连说：“多谢父君!”
她欢欢喜喜地拉着天振离开，天君看着他们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瑶池还是女儿心思，却不知道，天华神君是万万不会允许天振迎娶她的。
不是她的身份不够，只要她曾经是玄轩的未婚妻，只要她曾与天振背叛过玄轩，天华神君就算是看在玄武神君的面子上，也绝不会点头。
这便是玄武神君为何会过来，还和他说起天华神君下界去了的原因了。
他这是提醒自己，别高枝攀不成，还惹了一身腥。
天振陪着瑶池走了一段，这才回过神来。
他刚才一路都在想着玄轩。
他虽交友广泛，但唯一一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玄轩。
他以前是没想到玄轩会计较瑶池失贞，也没想过他会撞破自己和瑶池的事情。原本他只是打算和瑶池玩过一段便撤手，而这件事永远不会被玄轩知道。
谁想，事情却往着他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而今时今日，玄轩已经视他为陌路。
他停下来，对兀自憧憬他们婚后生活的瑶池说道：“瑶池，成婚一事你日后莫要再提了。”
“你说什么?!”
瑶池尖声喊出来，抓紧他的手臂追问：“为什么，你刚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父君也说了只要天华神君应允，我们就能成婚了!”
天振扒开她的手，“祖父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我不好吗?天华神君他——”
“不，你很好，做错事的人是我。”
天振打断了她。
看着梨花带雨的瑶池他心里却早已没有一点波澜，眼神甚至带了一点冷漠。
“玄轩一日不原谅，祖父便不会答应，就算他原谅了，我要娶你，祖父也不会再允许我回神龙岛了。”
瑶池抹着眼泪，强笑着说：“不回神龙岛就不回，就算你不是天振仙君，我对你的情意也不会改变。我这就去找玄轩，请他原谅我们!”
她飞身离开，天振没有阻拦，在原地想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想，如果瑶池能够做到是最好，他并不想失去玄轩。
但他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天振从不会为别人设身处地地着想，他到现在仍然认为，就算他犯了错，不论是祖父还是玄轩，他们也一定会原谅他。
就像，以前的许多次那样。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面对跪地请求他原谅自己的瑶池，玄轩心里还是有一点刺痛。
这无关于他对瑶池有过什么样的感情，而是一个男人，对于不忠的未婚妻子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厌恶和不忍。
他张口正要说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天振的气息。
他们一起长大，对于彼此的气息太过熟悉，他想忽视都难。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天振能够站出来，而不是像以前每次闯祸那样，躲在他祖父或者自己的身后，对那些被道歉的人嬉皮笑脸。
半晌，他沉声道：“瑶池，我并不怪你，你走吧。”
“我知道，你怪的是天振。你们一起长大，他是你唯一的朋友，你会怪他也是寻常。”
瑶池也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含泪道：“只是情难自禁，我们是犯了错，但我们绝非有意伤害你。玄轩，你没有爱过人，你不懂……”
“你错了。”
玄轩轻声打断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错在，我曾爱重你，因你是我未来的妻。你还错在，天振不爱你，他或许连喜欢都不曾喜欢你。”
“他喜欢的只是你的身份，你身为我玄轩未婚妻的身份。他只是好奇我钟情于哪种女人，他只是享受你的身份带给他的刺激。”
“你胡说!!”
瑶池猛地站起来，大声吼道。
玄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你不是也说了，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认为，你会比我更了解他吗?”
说着，他顿了顿，朝一个方向道：“天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天振现身而出，沉默地看着玄轩，好一会儿才说：“对，玄轩你说的对，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
但，他却从来不曾真正了解玄轩。
他从来不知道只会趴在玄武神君龟壳上晒太阳的竹马，心里竟然对百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的未婚妻有那方面的感情。
或许，玄轩也并不是真的爱瑶池吧。
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地放弃。
他爱的，也只是瑶池的身份。身为他未婚妻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得到这一份在乎。
天振一时有些恍惚起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清醒地意识到——玄轩是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
瑶池疯狂的哭叫声唤回了他的神智，“天振，你说谎!你说啊，这不是真的，你爱我，你是爱我的，你说啊!”
天振怜悯地看着她，“玄轩说的是真的，我说的也是。瑶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说到后来，他微微压低了声音。
不是因为愧对瑶池，而是因为玄轩。他并不愿意玄轩看到他的卑劣，哪怕对方早已心知肚明。
“不可能，这不可能!”瑶池尖叫出声，“你刚刚才答应娶我，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娶我?!”
天振笑了下，满含疲惫地说：“我只是想要找个人陪着，你提了，我没有拒绝的必要。”
自从无法再对女人办事之后，天振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直到他偶然在九重天边界遇到了浮生蝶。
浮生蝶，浮生一梦。
它能幻化出天振记忆里所有人的模样，便是它陪伴着他度过了这落魄的千年时光。
有时候浮生蝶会变成楼雨晴陪他逍遥江湖，有时候它会变成玄轩陪他喝酒下棋，有时候又变成他构想出的完全陌生的女人模样，陪他谈情说爱……
唯独没有瑶池。
若不是她主动找他，天振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只因九重天边界被封印，他再寻不到第二只浮生蝶，便想着换作她陪着也不必忍受寂寞，所以天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他的诚实让瑶池心碎，她犹自不能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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