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过去,摘下手套,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回来了。”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她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右手攥住他的军装衣摆,靠在他身上,
“清霖,怎么办,我觉得有点不太妙。”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不是,但是……”
但是你一回来,我儿子一感受到爸爸,就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这可真是不妙。
“哇哇哇哇.....哇哇哇......”
室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有人笑容满面地抱着孩子走出来,“四少,是个男孩!”
男孩依旧在哭。
干脆有力,感情丰富,节奏间断的就好像在念诗一样、
嗯,生儿肖母,尤其是这一方面肖母的话
这可真是不太妙。
......
.
“霸星星,请闭上你的眼睛,我们要去往下一个地点啦!”
脑海里传来清脆稚嫩又兴奋的童音,
“下个世界,你就可以说好多话了。”
由于这个世界的霍星朝太闷,不是霸王星的狙击取向,他角色扮演扮演的很是艰辛。
所以他在完成任务的途中,抽空给时空群星发送了一个信号,希望它们下一次给他找一个活泼一点的对象。
不过现在,霸王星蹙蹙眉,着重教训了一下这个没礼貌的小孩,
“你应该叫我管辖官大人。”
“管撒宽踏人。”
小感应星口齿不清,声音却十分清脆,“我们该走了!”
......
第38章 为你绣长诗
霍路祈从小,是听着母亲的诗入睡的。
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一首诗念到一半, 他就能陷入甜甜的梦乡。
于是, 长大之后, 霍路祈并没有在这种耳濡目染之下成为一个出色的诗人,而是满心期待地想成为一个神枪手。
因为幼儿时期养成的习惯,他现在一看见诗集,就想睡觉。
七岁那天,霍路祈跟着父母去外祖母家拜年,遇见了几个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母亲告诉他,那是他的姨婆和姨母们。
姨婆和姨母?
那就是母亲的姨母和姐妹喽。
那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来家里拜年?
霍路祈突然眼睛一亮, 问母亲, “我会有红包吗?”
——并没有。
因为陆家人自己就是过来打秋风的。
这些年, 自从陆老爷革职之后,陆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甚至因为由富变穷,花钱依旧大手大脚的,他们把能当的东西都当掉, 祖宅也卖掉之后, 日子过得比一般的老百姓还清贫。
简陋的衣着打扮,卑微的姿态和行为举止,比许多年前顾栀看见的严蓁更加凄惨一些。
陆书媛缩在最后面,几乎是目光一触到霍星朝,就浑身发抖,然后畏畏缩缩地往后躲。
其实后来, 霍星朝并没有断她手脚,也没有因为她写不出来就对她做什么。
甚至可以说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
但是陆书媛依然无比恐惧这个男人。
在家里,她的生活比其他人更艰难。
因为父母和姐姐的憎恨,很多脏活累活,都是她在干,年岁渐渐大了,依然嫁不出去。
她虽然保住了命,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是活着好,还是不如就干脆死去好。
有时候她在想,上天究竟为什么要她穿越呢,难道就是专门让她过来吃苦的吗?
她只是无意间许了个愿而已,为什么小说里穿越之后但是宏图伟业,偏偏对她这么残忍呢!
女人垂着头,眼眶热热的,只觉得无地自容。
顾母最终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沦落到这个地步,叹了口气,拿了些钱和粮食给她。
“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往后的日子,你自己也得好好过罢。”
陆姨母接过东西,千恩万谢,但一家人估计是也觉得这样鲜明的对比实在难忍,匆匆告别,连午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霍路祈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有些好奇,
“阿娘,他们吃不饱饭吗?”
......
顾栀摸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现在这个世道,又乱又苦,大部分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吃的饱饭,对于许多人来说,也只是战火中的一种期望。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栀突然很有感触,翻了个身,在霍星朝胸膛口拱了拱。
男人挑挑眉。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又怎么了?”
“没怎么呀。”
她的声音藏在被窝里,软绵绵地溜出来,“就是觉得很谢谢你。”
“谢我什么?”
“唔,谢谢你给了我一箱金子。”
......
还有,谢谢你给了我安稳富足的生活。
谢谢你护着我的家人。
谢谢你的臂膀如此牢靠,为我挡住枪林箭雨。
我见过多少艰难不易,颠沛流离,才知你的保护和给予有多么可贵精细。
所以,什么都谢谢你。
也谢谢我自己。
能够遇见你。
......
.
还小的时候,顾栀还住在那条巷子最冷僻的地方,后头就是大山。
父亲忙于生意,母亲和祖母也为了生计不得闲。
很多时候,顾栀总是自己一个人在读那本表妹不要的破旧古诗集。
那天夜晚,星光漫漫,家里人都出去收米,还没回来,她也不想独自进屋,便拿了那本诗集,坐在院子里就着单薄的油灯灯光,细声细气地背着,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接了她未念出的最后半句诗,声声悦耳,字字清晰。
她心里惊讶,“咦”了一声,转过头去,竟看见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姿态懒散地站在围墙前,手执一枝桃,正挑眉看着她。
他的脸掩映在灯光与星光之间,不甚清晰。
少年等了半响,见她脸色依旧如常,不由得好奇道,“你怎么不怕?”
顾栀便认真回答他,“父亲说了,墙后边是山,所以什么东西都会爬进来,让我不要大惊小怪。”
少年手中的桃枝抖了抖,夜色太黑,顾栀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又没再听见他的声音,无话可说,便一时沉默下来。
她想了想,便自顾自又坐回去念起诗来。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长星夜,面容清澈的女孩,执桃相伴的少年,耳旁是发音柔软的词句,终于成为记忆里最动人的画面。
顾栀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她念了九十六遍的《渔歌子》。当后山渐渐有灯光,少年站起来。他走近她,笑意淡淡,把手中的桃枝递给她。
52书库推荐浏览: 阿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