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_白刃里【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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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啸杭和封逸明已经到了金陵,上回顾啸杭信里叮嘱林熠,让他沿路每到一城,都去一趟当地顾氏商号。

  林熠当时一头雾水,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

  每到一地,顾啸杭的信都随踵而至,大概整日里无聊,内容概括起来都差不多:林姿曜你怎么还不来、林姿曜你赶紧来金陵一起玩儿。

  林熠哭笑不得,顾家的邮驿运输网,恐怕是头一回作这种用途。

  这主意多半是封逸明出的,顾啸杭他们不知道自己具体路线,说不准往多少地方的顾氏商号送了这样的信,才保证他每到一处都能拿到。

  林熠和萧桓到了定川府,换水路从漉江南下。

  他们包了一艘船,船型不小,甲板上有两层包厢,与画舫差不多,水上行驶起来也算稳。

  可在船上惬意了不到半日,从不晕船的林熠,此刻只觉得额下脑壳里懵得发木,喉头到胸口控制不住的憋闷反胃。

  一开始若有若无,后来船身微动他就更难受一些,偏偏根本吐不出来。

  再后来,林熠倚在船舷栏边的榻上,半躺半坐,身上软得无力。

  他天生苍白的脸色,在一身绯红云雾绡衬托下,更是薄如纸一般,眼里有点泪汪汪迷茫茫。

  萧桓见他一点点蔫下去,问道:“怎么,不舒服?”

  林熠一开始想抗过去,到了下午,实在败了,只得可怜巴巴道:“……晕船了。”

  林熠觉得自己英名毁了,烈钧侯竟然在船上蔫成了一只病软软的猫,简直威风扫地。

  “怎不早说,忍着做什么。”

  萧桓心里一揪,试着帮他按了穴位,仍旧不管用。

  萧桓自小生长在南国江州,不曾体会过晕船,但一看便知这滋味不会好受,立即命人停船,把船行到下个渡口候命,他直接带着林熠牵马上了岸。

  难受了大半日,脚踏到地上,也还是缓不过来,林熠眉头微微蹙着,一时骑马也骑不得,萧桓耐心陪他牵着马,步行到了附近小镇,干脆留宿一晚。

  小镇上正有集会,街上很热闹,途经街口,一处台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林熠瞥了一眼,越过人头攒动的缝隙,看见是一花脸黑袍巫师打扮的人,大概在玩什么戏法。

  围观的百姓却忽然随着那花脸巫的一声高呼,齐齐拜了一拜,把林熠惊了一下,他揉着太阳穴问萧桓:“这是什么民俗。”

  萧桓看了看,摇摇头道:“南蜀的祭祀,多是祈福的意思。”

  林熠到了客栈,感觉缓过来些,在晕乎乎的余韵中沉沉睡去。

  萧桓坐在床边,倚在床头随手翻着本书,林熠看起来得一觉睡到明早。

  暮色四合,窗外一阵短暂尖哨音,顺着院后苍翠山林的鸟鸣风动传入屋内。

  随后房间窗户被推开,一抹湖碧的窈窕身影跃了进来,裙摆如花般打了个旋。

  “将……公子。”

  湖绿修身衣裙的俏丽女子恭恭敬敬一礼,举止间不失柔丽,亦不乏英气。

  她衣裙掐腰勾勒出曲线,腰间缠着一柄软剑,明眸有神,面容却显得普通,乃因易容掩去了本来的姿容。

  “夜棠,你的规矩该重学了。”

  萧桓揉了揉眉心,看看身边熟睡的林熠,放下手中书卷,对夜棠做了个手势。

  夜棠还没来得及看清林熠的模样,便被萧桓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萧桓起身,与夜棠出了客栈房间,绕到楼后古木参天的林中。

  晚霞绚烂,火红天际的光投进枝叶间,飞鸟倦归。

  “何事?”萧桓负手立在林间,清雅俊美的脸上带了些威严的冷意,与素日不似一人。

  夜棠敛首禀报道:“南倭一支巫教流窜作乱,诱孩童殉身饲神,阵仗越闹越大,搅得川蜀至南越人心惶惶,四地刺史压不住了,联奏陛下,陛下让您看着办。”

  “杀。”萧桓道,“让曹秀尔带人去,一个不留。”

  他话里没什么温度,果断利落,与面对林熠时俨然不同,无形中尊威冷漠。

  “遵命。”夜棠恭敬领命,又道,“您离开得太久,军中近来有些将领不大安分。”

  萧桓漫不经心道:“若是陛下派去的那几个,便不理会,其余的送到剑叶林待两天。”

  夜棠险些幸灾乐祸笑出来:“是。”

  夜棠道:“公子,陛下派的密使前日到了江州,我未向他透露您具体行踪,密使现在七十里外的素城等候。”

  “今夜我去一趟。”萧桓并不希望让林熠看见那边的人。

  萧桓思索片刻,又问:“有什么船,是绝不会令人晕船不适的?”

  他很少问别人问题 ,更从没问过这种问题,夜棠想了想,勉强想到不太合适的答案——

  “玺云、鸾疆、烛龙……自下水以来,都从没晕船的例子。”

  萧桓点点头,随后便回了房间,夜棠领命离开。

  萧桓燃了一盏灯烛,林熠似乎比方才睡得还沉,萧桓提笔写了字条,告诉林熠自己有事暂时离开。

  刚把纸笺放在枕边,林熠却在梦中喃喃道:“缙之……”

  萧桓的手瞬间颤了一下,险些把那纸笺揉成一团。

  他眼中的平静打碎,一刹涌起波澜,眼尾的痣如风浪间一轮渺渺孤月。

  整个人怔了片刻,萧桓回过神,俯身坐下,看着林熠。

  “……你说什么?”他一时被嗔痴席卷,对睡梦中的林熠问道。

  第30章 鸾疆

  上一世, 萧桓握着他的手,狼毫攒墨, 第一次在雪白宣纸上写下自己的表字。

  耳朵听不见的人, 很难控制自己说话的声音,林熠开口念出“缙之”两个字时, 语调总是谨慎而低沉。

  此刻的林熠自然不会回答他, 沉睡中梦境混乱无比, 只觉自己身边有个极其熟悉的人, 想要唤他,便蒙蒙中喊了这么一句。

  梦中场景幻化毫无规律, 下一刻又是莫名的人和事。

  萧桓冷静下来,沉默地看着林熠。

  他闭了闭眼, 无奈一笑, 这世上, 除却林熠, 再没人能让他以这种被审判的姿态等待。

  他把纸笺半压在枕旁, 起身离开, 夜色中往素城去会见永光帝密使。

  却没看见,房门关上后,林熠因疼痛而渐渐蜷起身子。

  天际将要泛白的时候,林熠醒来。

  他喜悦地发现晕船的症状消失了,同时发现肩头的折花箭伤又发作了, 一抽一抽的痛感从骨髓中蔓延, 埋进血肉里游走。

  晕着睡过去, 疼着醒过来,他自诩铁打的身子,也尝到了凡胎苦痛。

  林熠起身,看见枕边的字笺,萧桓说中午回来。

  疼痛尚在他忍耐范围之内。林熠睡不着,客栈背靠山林,后山青碧怡人,他便出门沿山脚幽径散步往镇子里走。

  天蒙蒙欲亮,镇子异常安静,草木清香微凉,林熠正边散步边想着事情,却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喧嚣,夹杂着马蹄声和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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