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交流不多,不是太熟。”顾停云说,“人很好,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长得帅吗?”
顾停云被他问得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想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袁千秋往三个杯子里都倒上了茶,“你懂我意思。”
“怎么最近尽碰上催婚的。”顾停云无奈道,“实话跟你说吧,我跟我室友是有点事。”
袁千秋眼睛一亮,“快说说。”
“具体情况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可能对我有意思,但死活不肯说。”
“那你对他呢?”
顾停云抿了一口茶,沉思片刻,没说话。
袁千秋急了,“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兄弟。”
“我不怕自己被涮。”顾停云说道,“我怕他被辜负。”
袁千秋不解,“你又不渣。”
“他不是想跟我随便谈个恋爱。”顾停云摇了摇头,“他想跟我……一辈子,你懂吗?”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想向你托付终生?”
“我就是知道。”
“你这人不讲道理。”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袁千秋哼了一声,“我说了你听吗?”
“为什么不听?”
“你上一次也是这样说的。”
顾停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次一定听。”
“别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啊。”袁千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别再坑自己一切好说。”
“坑不了自己。我只是不想坑了他。”顾停云说。
“就两条路。”袁千秋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别合租了,各过各的,相忘于江湖,掐断他的念想。你能吗?”
顾停云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不能。”
袁千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竖起第二根手指头,“那你就走第二条。给自己一个时限,在那之前必须想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要么直截了当告诉他,要么回到第一条路。”
顾停云没说话。
他对自己近乎苛刻,没有十足把握能做到的事,绝不轻易许诺。
他对待爱情的态度与其说传统,不如说虔诚。一旦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不是贪图一时欢愉,不是不问结局。爱了,一定要上升到终身大事,一定要给对方他能给的最圆满的结局。
最圆满的结局是,他们温柔以待,相伴携行,到白发苍苍老去时,眼里依然是鲜活的彼此。
但他不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对方。也因此,他从未充当过先行离场的那个角色。
在他确信自己能践行那些最忠诚最坚定的誓约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轻许下任何诺言。
哪怕迟到,哪怕错过,他也不允许自己终有一天背誓,带给对方一场空欢喜,害对方不敢再相信永远。
不能是因为他。他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相信永远。
顾停云思忖片刻,说:“一年吧。”
“耗得起吗?”
“半年。”顾停云说,“半年后,要么给他一辈子,要么我滚蛋。”
“行。我无所谓,你自己记着就行。”袁千秋看了一眼洗手间的位置,话锋一转,“小迟回来了。一会儿开心点,别一脸苦大仇深的。”
顾停云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用你说。”
吃完饭后,袁千秋把车开到了顾停云家楼下。顾停云抬头望,看到自己家客厅里的灯亮着。温迟本来打算回学校,但被袁千秋一票否决,让他一起上去陪顾停云坐会儿。
袁千秋背着顾停云,温迟拿着拐杖,三个人两前一后上了楼梯。
还没等顾停云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喻宵握着门把手,看着趴在袁千秋背上的顾停云,神色温和,“回来了?”
“嗯。我带我朋友上来坐坐。”
喻宵对站在门口的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进来坐吧。”
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喻宵泡了壶茶,给他们倒上之后向两位初次见面的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喻宵,在电视台工作。”
他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像春夜的一勾早月,停泊在人眼底,是清清淡淡的温柔。
“袁千秋,停云的高中同学,在公安局工作。”袁千秋主动跟喻宵握了个手,“这是我弟弟温迟,不太爱讲话,不要见怪。”
温迟向喻宵点了点头。
喻宵跟温迟都是寡言少语的性格,整场谈天全靠顾停云跟袁千秋两人撑了下来。好在袁千秋天生话痨,可以连着胡扯几个小时不带重样,说的话也都还有点意思,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去年夏天我们接到个案子。有个男的来N市打工,跟他老乡两个人住在一间出租屋里。住了两个星期,他老乡说要出趟远门,出门前反复嘱咐那男的,空调一定要调到16度,说这个月的电费他全包,那男的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了。”袁千秋神神叨叨地说道。
温迟低头喝茶,顾停云冷漠托腮,心说这已经是他从袁千秋嘴里听到的“去年夏天我们接到个案子”系列的第三个版本了。
他看喻宵听得津津有味,便没有拆袁千秋的台。
“那男的就每天都把空调打到16度,晚上冻个半死,但想起他老乡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就不敢不按他说的做。有天半夜,他被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惊醒了,往枕头边上一摸,原来是手机掉了。”
“他懒得开灯,就伸手往地上一阵乱扫,可什么也没扫到,猜想手机是滚床底下去了。”
顾停云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才讲到一半结局就呼之欲出了。这种午夜故事会真没什么意思,也就喻宵不忍心泼他的冷水,还有耐心给他捧个场。
“他就往床底下一掏,哎,你猜他摸到了什么?”
喻宵想了想,说:“他老乡?”
顾停云一口茶差点呛到鼻腔里面。
袁千秋愣了,“是在下输了。”
喻宵喝了口茶,“不好意思,你接着说。”
“没意思,你的脑洞比真相猎奇。”袁千秋无趣地说道,“那男的打开灯往床底下一看,里头藏着一个棺材,棺材里是一具尸体。”
“然后呢?”喻宵问。
“后来我们查到,死者是他老乡的姐姐,事是他老乡干的。小子当时已经跑中越边境去了。”
喻宵很配合地接着问:“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姐姐?”
“那小子是个孤儿,小时候被那家人家领养,一直对他不好,姐姐没少虐待他。”袁千秋说道。
他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滑下去,进入胃袋,接着全身都泛起一股暖意来。
顾停云在跟温迟聊别的话题。谁也没有注意到喻宵神情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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