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澄一路忧心忡忡,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父亲一句,但他从来不插手这些事,父亲想必比他看得清楚。
尹澄不免又想到在侯府那里见到的少年,那副容貌确实蛊惑人,世间难出一二。
尹澄走后,徐凌安就一直待在书房,到天色暗沉下来,他才出去,回寝屋那边。
还没有进到屋里,远远的就看到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紫色衣衫,夜间凉风,吹拂起他的衣袍,少年正翘首往路的尽头眺望,看到徐凌安出现,脸上立马有了笑意,奔下台阶,向他跑来,却是在跑了几步后,许是注意到徐凌安面上的神色于往日有异,顿时停下脚,扬起的唇角一点点落下,面有不安地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徐凌安。
“……侯爷。”褚红衣袍的男人看向他的眸色凌冽得让骁柏心脏猛颤,他无从得知之前发生过什么,但瞧徐凌安面目里的冷肃,他下意识有一些惧意。
“扶月。”徐凌安在骁柏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躯,将少年瘦削的身体给笼罩在暗色的阴影里。
“你……”徐凌安有许多的问题想问骁柏,另一方面,又觉得那些事对于骁柏而言肯定是他不愿意谈及的,他虽然对他有隐瞒,可不会是刻意为之,这么一个曾经光风霁月的人,现在沦落成了被人玩于鼓掌里的人,少年眸子又始终那么清澈,大概是已经认命了,所以不再反抗。
“侯爷。”骁柏往后退了两步,退出徐凌安的身影包围中,他扬起脸,向这几日来对他呵护备至的男人露出感谢的笑。
笑容从扬起的唇角,一路蔓延到弯起的眉眼,然而也是同一时刻,徐凌安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慢慢浮出的水光。
他表面在笑,心中在流泪。
“也许一开始就该和侯爷说,不过又怕侯爷你知道后,会直接推开我。”
“侯爷这些天里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总是会产生错觉,好像这样幸福美好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我清楚啊,比谁都清楚,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之前去过很多人那里,具体都有谁,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每次回去,都会让自己将那些人还有那些事给忘记。”
从别人那里听说,和从骁柏这里亲耳听到,给徐凌安的震惊是不同的。
他伸手,想去拉骁柏,被骁柏一手挣脫开。
骁柏又退了两步,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戚,他让自己远离徐凌安。
“刚刚来书房的那人,我有点印象,不之前在某个人府上见过他,那人长子成亲,我听到热闹的声音到窗口去,恰好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他的神色,想必也认出我来了。”
“侯爷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骁柏声音渐渐有了哽咽,自己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给剖开,那种刀割般痛苦,让他觉得喉咙眼睛都发痛,心更是痛得像碎裂的一样。
他猛地闭了下眼,右眼一滴泪水从眼眶跌落下面庞,在莹白柔美的脸上滑出一条泪痕。
徐凌安心间蓦地一阵抽痛,他并不是来质问骁柏的,更不想让骁柏回忆那些过往,他只是,徐凌安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什么都不说,让骁柏对他有误会。
他和之前那些人不同,他是真的喜欢他,甚至都想好,未来等这里的事安定下去,就带着骁柏离开,离开京城。
骁柏在急促呼吸了片刻后,忽然错开徐凌安肩膀,往徐凌安身后跑。
没跑两步,手臂就被人抓住,骁柏挣扎起来,用力挣扎着。
徐凌安把人紧紧抱怀里,制住骁柏的挣動。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即便你有那些过去,但我知道,不是你愿意的。在我这里你可以安心,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了,徐凌安原本想说的是这句话,但忽然他意识到,骁柏只是在他这里暂住,不久后就会离开,他现在给他的任何承诺,都是谎言,是欺骗他。
徐凌安瞳孔微缩,眼睛盯着屋舍旁边栽种的色彩艳丽的蔷薇花,暗香浮动,而徐凌安,似乎像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差劲,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法保护得了。
徐凌安无声里,勾了抹自讽的笑。
骁柏伏在徐凌安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圧抑的哽咽声不时唇齿里泄出去。
而面前的人,却是没有再说其他的,只是将他搂得更紧。
夜里,红烛照着帷幔里两个重叠的人影,徐凌安完全没克制,像是要把人给揉碎了,呑进自己肚子里,一次次把人欺'负到哭,到后面哽咽声像是随时要断裂一样。此处不拉灯也不吹蜡烛了,六千五独轮请转围脖。
第72章 4只羊
徐凌安自塌间起'身, 拉过一边的被子, 盖着骁柏身躯上, 披了件衣服下地,穿上鞋, 到门边拉开门,唤了候在屋外的一仆从。
“打一桶热水过来。”徐凌安低沉着嗓音到,屋外气温似乎比屋里低, 热气往外涌, 携带着一些异样的气息。
仆从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脚下地板, 躬身应了一句,快速转头,到厨房那边去准备了。
徐凌安到一边椅子上坐下,一手搁在桌案上,眼眸往左转, 借着闪烁不定的烛火, 看向床榻方向。
那里有着一个少年,单薄的身体卷缩在被褥里, 莹白的肩膀露了一半在外面, 虽隔着帷幔,但还是隐约看得到上面一些深浅不一的痕'迹。
喜欢是拥有, 不是远远看着,是想完完整整的拥搂进怀里。
感受他身体的温度,感受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徐凌安搁在桌案上的指骨卷缩起来, 一点点紧握成拳。
一直以来他都是隐忍的,崇尚以和为贵,不与任何人为敌,而今,忽然有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一种绝对无可抵挡的趋势,闯进他的世界来,于刹那间,就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他开始明白,母妃当初离开时同他说的话。
“……凌安,找个你喜欢的人,离开京城,好好生活。”
那时一度觉得自己生命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却原来,是有所谓的。
仆从速度很快,不多时就烧好了水,先是两人合力搬了个木桶到屋里屏风后面放着,然后往木桶里灌热水。
水声哗啦,躺在床榻上的骁柏缓缓转头,进屋来的仆从都低垂着头,没有往这边看哪怕是一眼,他探出舌'尖,舐了一圈下嘴唇,眼底光芒隐隐有着妖异的迹象。
这具身体早就被开发完全了,在缓和了一会时间后,忽然又生出一丝渴求来。
骁柏将右臂从被褥里菗了出来,手背下一刻,盖上了眼帘,嘴角却是忽然翘了起来。
将浴桶里都注满热水后,仆从们跟着朝徐凌安躬了下身,在对方挥手下,无声且迅速的退了出去,并随手把门扉给合上。
徐凌安自椅子上起身,走到榻边,撩开帷幔,掀起被子,弯腰把浑身不着一缕的骁柏给打横搂在怀里,搂着走到屏风后,将人给直接放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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