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家丁半个背影,倒也足以让他认出对方的身份了,说到他那个外甥他就头疼,今儿不知道咋的吃坏了肚子,被人抬回来的时候都快虚脱了,一直喊着肚子痛,非让他带人去封了鑫源酒楼,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鑫源酒楼背后的人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得罪得起的,偏偏老太太和他那妹子宠孩子宠过头了,还在他面前一个劲儿的哭泣,话里话外都让他照外甥说的办,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直到中午外甥吃了药睡过午觉才稍微安静会儿,正好衙役前来禀报,他就借故逃出来了。
“呵呵……不认识,只是我正好在鑫源酒楼落脚,上午瞧见他们抱着个孩子呼天抢地的离开,印象稍微比较深刻罢了。”
凌敬轩微微一笑,看似是在解释,实际上却是在告诉他,他的外甥和他的随从们在外可有点仗势欺人了,暗示他该管教了,也间接把鑫源酒楼给摘除了出去。
“唉??让凌大夫看笑话了,我那外甥自幼丧父,让他娘和外婆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
胡立之也是精明的,几乎瞬间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小胖子的状况,顺带告诉他,他不是那种会跟着妇人孩儿们胡来的人。
“呵呵。”
淡然勾起唇角,凌敬轩没有再说话了,胡立之也不可能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是?
胡立之的书房很简单,唯一的装饰恐怕就是整整占据了三面墙的书籍了,红木书桌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年头了,招呼他们坐下来后,下人很快送来了茶点,凌敬轩等人微笑着道谢。
“凌大夫此次前来应该是有事找本县吧?”
遍寻几个月都找不到的人突然自报家门找上门来,必然是有所求,琢磨着他们可能不好意思开口,胡立之代替他们起了头,不过,他也有他的原则,虽然凌敬轩的确算是帮了他大忙,在能力范围内,他什么都可以答应,相反,他也无能为力。
“既然大人都先开口了,那我就不跟大人客套,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有点事想请大人帮忙”
对方如此上道,他又何必遮遮掩掩?凌敬轩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稍微在脑子里组织一下语言后才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大人,以前教我药理的那个赤脚游医还教过我怎么用草药养鱼,怎么在内海流域那片荒芜的土地上种出东西来,养鱼经过多年实践,我已经摸索出规律了,虽然目前的量还不大,不过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多的,而种地却必须从头开始,一点点的摸索,没有钱我也不敢真的乱来,这不,前些日子我自己做了些果酱卖给鑫源酒楼,也算是小赚了一笔,就想着买块地摸索着尝试看看,万一真种出东西来了,可就大大缓解了咱们沧州,乃至青国的农业不发达的短处不是?不过,大人也知道,那片荒地始终是地,我买下来后每年都必须按照朝廷的规定缴纳赋税,这些年连年征战,赋税收得越来越高,一年就种出来了还好,要是多个几年,我可就真的要血本无归了,所以大人,我想问问看,如果我大量买入那些地实验种植,你可不可以做主给我们免去个两三年的赋税?”
真真假假的铺垫了一大堆,凌敬轩最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原本他是琢磨着,能免去一年也好,就算明年敬翰不能中秀才,他们也能缓一年,以敬翰的才学,后年必然会中,到时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免税了,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如果能多争取两年,他们缓冲的时间也更充裕不是?
闻言,胡立之沉默了,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你真的能自己养鱼了?”
沧州地界最大的两个难题就是,不能养淡水鱼,内海一带大片荒芜,如果他真能养鱼,是不是也说明,他真的有可能在那片荒地上种出东西来?倘若是的话,那可是天大的功绩啊,说不定连皇上都会重视,青朝最弱的就是农业这一块了。
第149章 买地(2)
“大人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大同镇的鑫源酒楼找张掌柜打听打听,最近几个月,他们的鱼全是我送的,只是我也说了,目前量不大,每天最多三十条,再多就没有了,不过我已经在家里后院挖了五亩地的池塘,开始大量喂养药鱼了,相信明年开春,整个青羊县鑫源酒楼所有分店的鱼我都能供应上了。”
他一开始会提出来,就料定了他一定会问,凌敬轩回答得从容不迫,狭长迷人的丹凤眼绽放出自信的光芒,谈判也是需要资本的,特别是跟这些当官的,胡立之虽然不是那些奸猜的贪官,却也不是个蠢的,没有足够的资本,他是很难说服他相信的他能在半盐地上种出东西来的,只有让他相信了,哪怕只是开始动摇了,他才能顺利拿到地。
“不用,本县还不至于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只是凌大夫,你真确定能在那片荒地上种出东西来?诚如你所说,地一旦买下了,每年的赋税也会开始征收,哪怕我做主给你免去开头的几年,后面始终还是要给的,那片地也不像别的地,不能种还可以作为宅基地盖房,每年十月左右海水倒灌,啥房子也得给你浸坏了,万一你种不出来,想再脱手可就难了。”
胡立之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他又何尝不想在自己任期快满的时候做出一番大事来?可他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贪官,真心不想看到他血本无归,甚至背上一辈子都甩不掉的包袱,一旦赋税他缴纳不上,依例他是要吃牢饭,甚至砍头都有可能,朝廷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这个嘛,我只能说试试,在东西没有种出来之前,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可能完全相信,相反,等哪天我真的捣鼓出来了,一个字的解释都将是多余的。”
啥事都没有绝对,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真的说出来,他还想着让他给他免去两年赋税呢。
“要不这样吧,凌大夫,我划出一块地给你做实验,就算种不出来,你也不用背负着赋税的压力,如果种出来了,你再买地也不迟。”
又是沉思片刻后,胡立之沉声提议,一则是真心为他好,再来也是他的一个赌博,万一他真种出东西来了,地还是公家的,功劳薄上自然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胡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人领土意识很强烈,不是自己的东西,我总是没有安全感,也无法尽全力,胡大人如果真为我好,不如就帮我免去几年的赋税吧,到时候就算真的无法种出东西来,我也绝对不会埋怨大人,定会规规矩矩缴纳相应的税款。”
他的好意和掩藏在好意下的那份私心岂能瞒过凌敬轩的法眼?不是他想跟他抢功劳,以后真种出东西来了,他就是把所有功劳都记在自己头上,他也不会说什么,相反,他还会很高兴,出头冒尖儿的事他向来都没兴趣,但要是接受他的提议,以后不止地不是他的,种出来的东西恐怕也不是他的,他可不想白忙活一场,哪怕最后可以买地了,那价钱怕是也会翻好几倍,他还没蠢到挖坑埋了自己的地步。
胡立之越发的看不懂他了,如果真的只是实验,他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难道他早就掌握了在那片荒地上种植出东西的技术,故意不想缴赋税才在这里跟他软磨硬泡?可这是不可能的啊,如果他真早就实验出来了,他不可能收不到风声,要知道,那些地荒在那里可是相当喜人的,若能利用起来,哪怕是穷得叮当响的人也会生出几分心思来,他是不可能瞒住别人的耳目的,那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非要买地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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