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早在前朝就是个非常复杂的三不管地带,总共由四个县城组成,地域非常辽阔,比普通的一个州府还要大,当年青国的开国皇帝就是从南疆一路征战出来的,不过南疆地势复杂,背靠大海,三面环山,不适合作为皇城,加上连年征战,又是建国初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财另设皇城,青国的先祖皇帝就决定沿用前朝的皇城宫殿。
当时他手下的几个得力战将自请退隐山林,先祖皇帝分别封了他们爵位,其中还有一位异姓南疆王,他们的后人,就是现在的四大家族,或许一开始先祖皇帝是给了他们什么密旨,比如说看守被逼入南疆还要以南的前朝南国人,或许一开始,那几个人也是忠心为主的,可随着他们一个个去世,时间不断的流逝,四大家族的存在渐渐变了样,他们不再甘愿被青国统治,一直试图自治,但青国的历代皇帝也不是糊涂虫,南疆即便只是一块骨头,那也是一块巨大的骨头,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舍弃?
所以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朝廷年年派布政司前往,基本每一任的布政司到达南疆后都活不过一个月,很快朝廷就会收到他们意外身亡的死讯,当然,其中也有极少数活得稍微长久点的,那是因为,新任布政司跟四大家族狼狈为奸,可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当政的皇帝抄家灭族了,是以,基本每一任的布政司都会跟四大家族展开激烈的斗争,下场虽然无一例外全是意外身亡,但至少,死一个比死全家强,跟四大家族作对,死的只是他本人,还能博个为国捐躯的美名,若跟四大家族狼狈为奸,那死的就是全家了,死后也会后世人千古唾骂。
这就是百官们震惊害怕的原因,朝廷是不可能舍弃南疆,放任他们自治的,一个布政司死了,肯定又会派另一个布政司去,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被皇帝点名,基本上确定为新任南疆布政司的人,差不多就可以让家人为他准备后事了。
“这样啊,可有哪位爱卿愿意接任南疆布政司?”
严啸冥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意外,只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窝着一把火就是了,南疆不解决,朝廷将永无安宁。
闻言,大臣们莫不缩缩身子,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哪一任南疆布政司上任的时候,全家不是哭得愁云惨雾的?明知道一去就可能是永别,脑子有泡的人才会主动站出来。
“陛下,微臣愿意前往南疆!”
突然,一个清俊的身形站了出去,众人闻声看去,赫然就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曾经的八皇子,现在的北郡王,高坐在龙椅上的严啸冥几不可查的皱眉,视线下意识的看向位居最前方的严晟睿和凌敬翰,见他们的视线也落在严啸北的身上,不用问,严啸北肯定是自作主张,事前根本没跟任何人商量过。
“区区南疆之地,还轮不到北郡王亲自前往。”
得到了答案,严啸冥凝声道,刻意咬重的北郡王三个字就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九皇叔和凌叔有多护孩子京城任何一个平头百姓都知道,他要真敢贸贸然的派他去南疆,九皇叔不当场发飙才怪。
“微臣不是以北郡王的身份请求赴任,而是户部侍郎的身份,南疆为祸多年,人人得而诛之,微臣愿尽绵薄之力,布政南疆,为朝廷永除后患!”
严啸北不为所动,弟弟们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他却细心的感觉到了,父王爹爹要准备去南疆了,从他们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看来,他们根本没打算带他们去,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他都不能放过,再说了,南疆的确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母妃临去的时候他答应过她要辅佐皇兄,为皇兄分忧,如今该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相比之下,不少朝臣却是大喜过望,有人主动站出去,他们自然不可能反对了,管他是八皇子还是北郡王,只要不涉及他们就好了,而且以晟亲王夫夫对他的宠爱,或许只有他去才有可能活着回来,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抱持着那种自私的想法,不过他们也没有站出去,怎么说呢,这事儿就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的,北郡王究竟会不会以布政司的身份前往南疆,或许连皇上都做不了主。
看出了他的决绝,严啸冥没有像先前一样马上拒绝,而是决定将难题丢给他的九皇叔:“九皇叔以为如何?”
“封疆大吏的任命本王无权干涉!”
深深的看一眼他的长子,严晟睿意味不明的说道,这事儿他也做不了主,否则回去后他就没法向媳妇儿交代了,为了他的性福生活着想,只能委屈小七了。
“左相右相有何想法?”严啸冥脑门儿一黑,主意又打到了凌敬翰的头上,为了顾及孙梁的颜面,不得不搭上他。
如果孙梁知道他的顾忌,恐怕会直接嚷嚷求他千万别顾忌他的颜面吧?谁不知道整个京城就晟亲王妃最不好招惹?而不管是晟亲王府还是惊云山庄,当家的人都是王妃,站在朝堂上的严啸北是北郡王,新任户部侍郎,回了家的他可就是王妃的长子了,当年的事儿历历在目,脑子残废的人才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臣请陛下乾纲独断!”
比谁都狡猾的孙梁躬身站了出去,丝毫要接招的意思都没有,旁边的凌敬翰也躬身道:“北郡王乃新科状元,入朝时间尚短,贸贸然封他为二品南疆布政司,未免有人闲话,望陛下三思——”
终于出现个好心的了,严啸冥频频点头,刚想顺势驳回严啸北的请求,严啸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抱拳目光如炬的望着上方:“臣请陛下恩准,微臣不要二品官衔,只要前往南疆坐镇即可。”
好吧,这话都说出来了,足见他的决心,严啸冥深深的看着他,前往南疆意味着什么,他相信他比他更清楚,可他却如此决绝,恐怕原因只有一个,为此,严啸冥若有所思的看一眼严晟睿,他们为何没有告诉他?就算他们真要去南疆,也该做足准备啊。
“此事容朕想一想,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
南疆之事,他必须亲自问问九皇叔和凌叔,啸北要不要以布政司的身份去南疆,也得等他们会面之后再说。
“微臣有奏,春季雨水泛滥,南边频频遭遇洪水,地方官员上奏,可否打开粮仓救济灾民?”
闻言,未免严啸北继续要求,凌敬翰从袖口拿出一封奏折,正常的廷议又开始了,跪在地上的严啸北不得不皱眉走回班列,严晟睿若有所思的扫他一眼,隐隐猜透了一切,若真让啸北任布政司前往南疆,那小文他们肯定也要跟,到时候去的人就多了,用敬轩的话来说,人多反而不好办事。
当天下朝之后,严晟睿等人全都没有去衙门,连同再次悄悄出宫的皇帝严啸冥一起,几辆马车迅速出城前往惊云山庄,而正在安排一切的凌敬轩压力也不小,因为他今天安排医童的时候被司空珏知道了,然后,事情想当然的暴露了,司空珏非常不客气的怼了他,还红了眼眶,凌敬轩只能暂时放下一切耐心的安抚他。
“这几年频繁来往于南国青国之间的青子也说了,南疆地形复杂,民风彪悍,最重要的是,他们擅长用毒下蛊,普通人根本防不胜防,人去多了反而不好办事,珏,你跟啸华就留在京城吧,一来帮忙辅佐小七,再来也顺便帮我管理生意,看着点孩子,南疆之事,交给我和晟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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