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却不管郑慕枫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全盘接受了文峥嵘记忆的缘故,时间一长,杨林发现,自己的xing格似乎也开始被那个在大宅子里长大的小少爷潜移默化了。不再把所有事qíng都藏在心里,讷讷的不敢开口,而是开始有了一点慡朗的味道。以前不敢出口的话,现在杨林却敢当着郑慕枫的面说出来。就像是去见文竞明的这件事,要是搁在一个月前,杨林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告诉郑慕枫的,他只会偷跑。
不过,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杨林继续无意识的揉着郑慕枫的耳垂,全然没有发现,身边这个漂亮男人,已经被他撩拨得全身开始冒火……
“你要做什么?”
直到被一把横抱起来,杨林被吓了一跳,这才恍然察觉到事qíng有些不对劲,抬起头,就看到郑慕枫几乎快喷火的双眼。
“那个,慕枫……”
“怎么?”郑慕枫咬了一口杨林的耳朵,迈开长腿就往卧室走。
杨林是真的有些急了,抓着郑慕枫的头发就开始使劲,“不行,我和文先生约好了,一会还得出去!”
杨林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郑慕枫脸一黑,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一想到那个文竞明,他就愈发的火大!
可就在郑慕枫抱着杨林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郑慕枫脚步一顿,杨林环着他脖子的手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的紧绷。不过,还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要是真让郑慕枫给抱进屋里,估计他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虽然他是不反对郑慕枫对他那个啥,可也总得看看时间吧?
“那个,接电话……”
杨林轻轻推了推郑慕枫的胳膊,小声的试探了一句,看郑慕枫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地方,gān脆一下子就掐在了郑慕枫的肩膀上,大声说了一句,“接电话去!”
果然,见到杨林这样,郑慕枫只能乖乖的放下杨林,然后一把拿起话筒没好气的问道,“是谁?!”
电话那端的郑维雍被郑慕枫火爆的口气吓了一跳,喝,今天谁惹这个小子了?
而杨林趁着这机会三步两步跑回房间换下了衣服,看了看手表,拿起外套和钱包就往外跑。他得赶快跑,否则等郑慕枫讲完电话,兴致一来,他就甭想出去了。
而正讲着电话的郑慕枫,虽然看到杨林跑出了门,却也没有办法,这几天下来,杨林不再像张娟刚去世的那天一样,呆呆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可却时常失神。每当这个时候,郑慕枫总是会想办法转移开杨林的注意力,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郑慕枫知道杨林有心病,或许就和杨林话里说的叫文峥嵘的那个人有关,那么,杨林执意要见文竞明,自己就不能再拦着他。无论如何,如果不想办法去掉杨林的心病,郑慕枫总是心里不安稳。
郑维雍在电话那端扯来扯去,就是没有说到正题上,而郑慕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gān脆直接和郑维雍挑明了说道,“堂哥,你就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有话直接说吧。”
“……”
“你不说,我就代你说,你想问我父亲的事qíng吧?”
“……”
郑维雍还是没说话,而郑慕枫却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父亲到C国了,就在一个星期前。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件事,完全不必绕弯子。而且我估计他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他住在哪里,暂定的行程我都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为二叔报仇或者是讨个公道,我完全不会阻拦你,只是别现在要了老头子的命就行了,他刚刚签了股份转让书给我,至少得等他回国一趟,把这件事qíng做好才行,这是底线。”
郑维雍听完郑慕枫的一席话,叼在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然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慕枫,你确定你们真的是父子吗?还是说,你发现自己和大伯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想借我的手来扫除后患?”
“滚!”
郑慕枫骂了一声,就要挂断了电话。而郑维雍接下来的话,却让郑慕枫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说,文竞明前几天曾经到过你的医院?”
“是的。很奇怪,就算我父亲没离开郑家的时候,也向来同文家的人都没什么来往,我试探了一下他的来意,他的目的,竟然是那个叫张娟的女人,我如果没猜错,他想要的,可能是是张娟的DNA样本,可是人都火化了,怎么给他?”
郑慕枫深思了一下,只说他会留意这件事,就挂断了电话。
而郑维雍放下话筒之后,摸了摸下巴,这样看来,就如他父亲说的一样,大伯家的父子关系,该怎么说呢,确实是有些另类。想了想,郑维雍又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他以为再也不会联系的那个号码,“喂,父亲,我是维雍。是的,现在大伯就在国内,你要见他一面吗?”
文竞明到了和杨林约定的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笑着和服务员说自己在等人,就静静的望着窗外,有些期待的等着杨林的到来。终于,在过了十分钟之后,看到被服务员引到这个位置的杨林时,文竞明笑了。
“抱歉,文先生,等很久了吗?”
杨林脱下外套,坐了下来,而文竞明却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到不久。”随即,文竞明便让服务员送一壶茶上来,再加两碟点心。
等到一切都送上来之后,文竞明示意服务员不要来打扰他们,就提起茶壶,给杨林倒了一杯茶,然后把一碟点心推到杨林的面前,说道,“这里的茶点还是不错的,你可以尝尝。”
“谢谢。”杨林一路跑来,虽然还不到吃饭时间,可确实是有些饿了。两块点心下肚,捧着茶杯,身上也暖了起来。
杨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静静的喝着茶的文竞明,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文先生,其实,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有话想要告诉你。”
“哦。”文竞明点点头,示意杨林继续说下去。
杨林想了想,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jīng致的檀木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当着文竞明的面打开了,然后把盒子推到了文竞明的面前。看到那个盒子里放的东西之后,文竞明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有些吃惊的看向杨林,那个盒子里,放着的正是那块从他的保险箱里不见了的血玉。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还是请你认真的听我说完……”
接着,杨林便把他这些日子所经历的,包括他突来的记忆,以及文峥嵘的三婶告诉他的,当年文家发生的一切,和郑哲东做出的事qíng,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了文竞明。
等到杨林全部说完,文竞明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那块血玉,开口说道,“其实,你说的,我早已经想到了。”
“文先生?”
“杨林,你之前就曾经告诉过我,你有着我小叔叔全部的记忆,而这块血玉,三番两次的出现在你的身边,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这块血玉滴血认主,历来只有文家的寻亲才能保有。所以,我一直在猜测,你很可能会是文家的血脉。”
文竞明隐下了一段话没有告诉杨林,那就是,文峥义曾经告诉过他,这块血玉本身就带着煞气,只有滴血才能缓解这股煞气。虽然文家有记载这块玉可能会给血的主人带来某种奇怪的能力,但是,文竞明在知道这些之后却是嗤之以鼻的,需要血来喂养的能力,会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
文竞明握住杨林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认真的说道,“其他暂且不提,杨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同你做一下血缘检测。当年文家的三房夫人曾经早产下一个女婴,按照时间来算,那个女婴很可能是你的母亲,遗憾的是……”
说到这里,文竞明停下了,杨林母亲过世的事qíng,他也是知道的。
“你不要说了,文先生,这件事qíng,你来安排吧,到时候,通知我就行了。”
杨林话音落下,又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而文竞明坐在位子上,目送着杨林走出茶馆,端起茶杯,杯里的茶水已经凉的发苦,或许,这正适合他此刻的心qíng。
如果杨林真的是文家的血脉,那么,想必爷爷是会高兴的吧?
不过,从此之后,杨林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他会是自己的堂弟,自己,又该以什么心qíng去面对他?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文竞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苦得发涩的味道,却让他舒展开了眉头,或许,和杨林成为堂兄弟也不错,至少,血缘,是什么都切不断的东西。
第七十五章
文峥义看着坐在对面的郑哲东,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有些桀骜的少年人鬓角已经有了银丝,原本毫不掩饰的透着傲气的一双眸子也开始变得深沉,原来,他们都老了。
“我没有想到,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
郑哲东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虽然入口还算香醇,但这里的味道总归比家里佣人磨出来的咖啡味道要差了一筹。一口之后,郑哲东便把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再也没有动过。
文峥义没有忽略郑哲东的这个动作。果然,这个男人还和当年一样,凡事总是要最好的,就像是太爷爷曾经说过的,行家眼中,玉无瑕,才称得上是好玉。哪怕只有丁点的瑕疵,也是要被弃之角落的。
见文峥义只是静静的坐着,郑哲东忍不住又开口说道,“你约我出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叙旧吧?”
“叙旧?”文峥义轻轻的叩了一下桌面,“你觉得,我们两个人有这种必要吗?”
“那倒也是。”
郑哲东点点头,下意识的又想端起咖啡杯,这是他的习惯,却在碰到杯子边沿的时候皱了皱眉,终究放开了手。
“郑哲东,”文峥义突然开口,仍然英俊的面孔,却隐约带上了一丝戾气,“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是不是你带走了峥嵘?”
郑哲东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qíng,只是,文峥义却可以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下。
“这么说,真的是你做的?”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文峥义沉下了面孔,放在桌子下边的手握成了拳头,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猛的站起身,一把就拉住了郑哲东的领子,大吼出声,“我一直就觉得当年你看峥嵘的眼神很奇怪,可也没有深想,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qíng!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当时的峥嵘才只有九岁!何况我爷爷曾经救过你,你怎么能如此陷害文家?!”
郑哲东张了张嘴,无论如何,他当年总归是愧对文家,可是,有资格指责他的人,不该是文峥义!
一把挥开文峥义的手,郑哲东冰冷的看着他,说道,“那又如何?别忘了,当年从你爷爷书房里,把那份书信偷出来jiāo给我的,可是你文峥义!如果没有那封加有国外地址的书信,相信我还没那么容易得手的。如果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文家当家的那个位置,我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听完郑哲东的话,文峥义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是啊,如果不是他的贪念,何陷文家于此地步?
“你当时明明说过,你只为财,是不会伤我家人xing命,你明明保证过的……”
文峥义低语着,痛苦的抱住了头,他当年不过十七岁,对于兄弟的嫉妒和争qiáng好胜的念头驱使着他相信了郑哲东的花言巧语,做下了让他悔恨终生的错事,害了文家,害了他的亲人!
他不是没怀疑过郑哲东,可是,文峥义总是自欺欺人的想,或许,事qíng发展到后来,郑哲东也没有办法控制,或者,这全是赵德盛一个人的意思,他只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看着文峥义的样子,郑哲东也觉得身上没有了力气。当年年少气盛,却不知为何,偏偏喜欢上了那个惹人喜欢的九岁孩子。不巧被文家老太爷撞破他偷吻熟睡的峥嵘,虽然没有对他过多的斥责,却写下书信,让郑哲东在海外的父亲尽快想办法安排他出国。
郑哲东一旦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在大雪天,穿着一身火红的棉袄,笑着叫自己哲东哥哥的孩子,就觉得一股怒火快要焚烬了他的全身。可当时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即便向文家老太爷跪下,也终是无果。
恰巧,那个时候,赵德盛找上了他,意念驱使之下,郑哲东蛊惑一直想要文家下任当家位置的文峥义,到文老太爷的书房偷出了那封还没有来得及寄出的书信。
文家的惨祸从天而降,一夕之间,家人离散,整栋宅子都笼罩在了可怕的yīn影之下。
郑哲东不是没有后悔过,当时事qíng的发展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赵德盛的手段也越来越让让他心惊。原本只是讲好帮赵德盛打压文家,夺回那块血玉,却不知道,事qíng的发展却远非郑哲东所预料的。等到郑哲东想要伸出手,却发现一切都已经迟了。尤其是看到躲在密室里,瑟瑟发抖的文峥嵘的时候,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恐惧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再也不是初见时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