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简余卿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去帝都的简府寻我。”
这算是一个保证,两个孩子倒也没有哭闹,而是老实的答应了,简余卿见周围的人已经将孩子的行礼收拾好要走了,心也放下了许多,说实话这里瘟疫横行,他真的担心两个小孩子会感染上瘟疫。
能把人送出去就好了,他们还小,应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过应该过的生活,既然有缘,那么简余卿也不介意就帮一把。
待两个孩子都送走了之后,简余卿就决定去实施一件大事,去试一试,做出一碗真正可以解毒的汤药来。
帝都
御花园竣工了,死伤工匠无数,顾舒文并没有下令阻止,皇帝也不作声。
相府
宁子丹站在相府的前厅,赵夕鸣站在桌前作画。
“大人。”宁子丹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没有发现那物的身影。”
赵夕鸣落笔的力度重了一些,桌案上是一副美人秋千图,那墨迹正好点在女子的裙摆之处,他很快的停住笔尖的动作,抛却了以往和善的面孔,此刻的赵夕鸣看上去十分的危险:“这是第几处了?”
“回大人,此处乃是第三处了。”宁子丹回答道。
“第四处是在哪里?”赵夕鸣走到一旁的水盆处洗净手。
“第四处是得蜀山脉。”宁子丹的记忆力很好,立刻回答道。
“得蜀山脉。”赵夕鸣抬起头活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是哪里:“哪里的县官可是简昇?”
“回大人,正是。”宁子丹道:“简昇是简大人的父亲,他如今是得蜀山的县令。”
“呵。”赵夕鸣笑了笑,他走过去逗弄笼中的鸟儿,像是在逗弄着人一样:“那感情好啊,本相也正好想知道,能够养育出简大人这样的人才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宁子丹默默地垂下眼来:“大人说的是,只是此次单州,若是简大人真的治的好那瘟疫,此次回朝,怕就是……”
怕就是放虎归山了,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御史,和一个立了功令人信服的御史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赵夕鸣放下逗弄鸟的棒子道:“不必担心,他治不好。”
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垂了下来,赵夕鸣走到窗外,望着窗外的风景,住宅的后面是一座山,山上的绿树长的极好,可是是夏天,有悠悠的蝉鸣声缓缓地传来:“这瘟疫,誰都治不好。”
这单州,早就该为她陪葬了。
赵夕鸣看着窗外的翠竹,脑海中却不期然的想起那人的脸,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山花遍野,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裙子,粉黛不施只是回眸一笑,眉眼弯弯,干净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意,仿佛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赵夕鸣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他看着自己掌心的陈年伤疤道:“吩咐下去,即刻前往得蜀山。”
“是。”宁子丹连忙答应着,又道:“大人,听闻简大人的父亲简昇是有名的风水师,简家在那一代不仅是父母官,更出名的是他们风水世家的名号,下官怕……”
“怕什么?”赵夕鸣冷眼瞧他:“没出息的东西,顾舒文都没拿本相如何,难不成本相还会怕一个简昇?”
“是,下官这就安排下去。”宁子丹知道丞相发怒的后果,闻言不敢多言只得领命下去。
赵夕鸣站在原地,望着外面的绿树,目光凝聚在一处,想是陷入了回忆,也像是在透过着瞧着誰一般。
他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说与自己听,那一声叹息随着风渐渐消散再无处可去寻:“对你不起,今生必还。”
第58章 若是世子来求亲
单州
简余卿坐在一口大锅跟前, 锅里面是滚滚的水, 有种在煮孟婆汤的既视感, 晃了晃长长的勺子,简余卿坐在石块上面对尾生道:“好了,让大家过来。”
经过这几天的测试, 充分证明悔恨和懊悔的眼泪有如神助, 简余卿再加了一些草药进去之后, 大家都有好转。
要将这些汤药批量生产的话估计是有一些难度,而且也不是每次都有眼泪的,所以简余卿想了个法子, 干脆煮个大锅, 让几个人来哭, 然后入汤。
第一个登场的是一个汉子, 那汉汉子站在锅前。
简余卿敲了敲锅边处:“好了,可以了,哭吧。”
汉子:……
老实人憋红了一张脸,凝望着锅仿佛锅也在凝望着他一样深情对望。
“怎么了?”简余卿不解道。
“大人……俺实在是哭不出来。“汉子苦着一张脸, 无奈道。
简余卿撇了一眼尾生, 这找来的不是说都是苦命人吗,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尾生别过眼去, 这能怪他吗,这里誰不可怜啊, 只不过让现场飙泪, 这是在太有技术含量了。
简余卿想了想, 又瞅了一眼汉子的衣裳,他稍作思索便道:“你这衣裳,可是你家娘子所缝制?”
汉子大为惊奇道:“大人如何得知?”
简余卿不答反问:“你不思进取,整日不问正业,家中琐事皆有娘子操劳,如今娘子已去,可知悔改?”
汉子没料到简余卿字字珠玑,竟然像是会算命一样将他的现状看了出来,回忆起自己曾经胡作非为,仰仗着娘子贤惠便不思进取,如今娘子得病去世,他才恍然醒悟过来,却是晚矣。
有泪在眼眶,汉子道:“悔啊,如何不悔。”
回忆起往昔,最为动人,汉子站在那里,缓缓落下了眼泪,那眼泪很快的便消逝在汤中,简余卿松了一口气。
后续排队过来的人就顺畅多了,简余卿开动大脑,左点拨一句右点拨一句,最后现场的气氛可谓是非常悲伤了,有几个悲从中来的抱团哭。
尾生见证了这一场面之后抽了抽嘴角:“夫……大人怎么知道他们的事情?”
简余卿道:“猜的。”
其实有的事情你就算嘴里不说,也会从眼睛出来,那名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裁缝店的缝制手法,因为有些针脚处非常的粗糙,但是有一些会受寒的地方却特地加厚了,不是很爱这个人,不会有人特地这样缝衣服。
然而这衣服的布料并不新,并非是穿戴时间长而导致的破旧,而是制作时本身的缘故,表明这家并不富裕。
而男子的手,刚刚简余卿瞧了瞧,茧子并不多也不厚重,加之一些判断,便能够看出这家汉子并不顾家且败的很。
有些人去催泪,根本不必多说一些,去引导引导就可以了,简余卿也是感慨的很,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本是父亲交给他到官场用的,没想到他却用来看病。
而且还是拿来催泪,这锅汤里面有他的血,加上一些草药还有泪水,之后再静观其变,单州应该还是有救的。
这样一种类似于诅咒式的瘟疫其实并不可怕,怕的就是被诅咒的人不知悔改,只会怨天尤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反省的迹象,这样反而会加重怨气的滋生,从而侵蚀人的内心,夺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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