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安宁城还是肃州,李从嘉都是一霸,尤其是肃州大臣,对李从嘉的畏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比较起来反而是百姓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毕竟他给普通百姓留了一条路。
李从嘉摇了摇头说道:“地位不同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派人去只能完成我的命令,但是其他东西可能会被忽略,我对甘州回鹘的了解仅限于口耳相传,必须要亲自看看才能安心。”
释雪河十分绝望:师弟啊,我尽力了。
对此释雪庭的回答十分痛快:戴假发!
释雪河:……
第102章
李从嘉决定的事情, 那就没有谁能够改变, 至少能够改变的人没在这儿, 更何况他说得的确有道理。
释雪河得了师弟出的招,没办法也只好重新去准备假发——当年的假发早就不能用了, 而且也不符合西域这边的穿戴风格,纵然南唐来的官员想要维持旧俗,也免不了入乡随俗。
李从嘉听了释雪庭给他师兄出的主意之后, 笑得不行, 也亏了释雪庭还记得假发这件事情,连李从嘉自己都不记得了。
既然如此, 李从嘉想了想,干脆让释炎烈带队,点了几个和尚出来组成了一个护卫队,专门保护他。
虽然李从嘉现在也有自己的卫队,但是怎么都比不上这些武僧们来的身手好。
虽然李从嘉决定了亲自带队去朝贡, 但也不是说走就走, 他需要将事情都捋顺了才行,至少不能出现他前脚走, 后脚他的人就被清算这种事情。
李从嘉心里明白, 肯定有一些人还在憋着火,只是还没炸。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 先炸的不是那些被他打压下去的官员家族,而是普通老百姓!
李从嘉对肃州的控制力是从酒泉一点点辐射开来的,他也没那么多人手一下子就控制整个肃州, 这也是他上来就强权镇压的原因,如果不这样的话,选择慢慢侵蚀,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现在他坐镇中央,能够避免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政令发出,完全可以一点一点的将城池收归自己手中。
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人家反了!
李从嘉不得不将朝贡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决定派人去收拾那帮反贼。
只不过还没等他跟内阁商量出什么来,侯府门口就被人给堵了——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少民来喊冤!
李从嘉十分之惊讶,多新鲜那,自打来了肃州,有跑他这里来叫板的,也有来他这里求情的,就是没遇到过来喊冤的。
在听到春生通报的时候,李从嘉十分疑惑:“是不是找错了?”
内阁众人:……
如今侯府可以说是肃州除了王宫之外最气派的建筑,这都能找错,那得多蠢?
事实证明,门外那些人还真没找错。
李从嘉让人先将他们带进来,心里十分疑惑,忍不住问道:“一般喊冤……都是去找能够为自己做主的对吧?不会找仇人喊冤吧?”
萧俨开口说道:“遇到敌人要么动手要么求饶,应该不会喊冤。”
李从嘉微微放心,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去了前院,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十分奇怪,他还真未必见那些人,毕竟如今安宁侯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那些少民大概也没想到能够见到李从嘉本人,眼神中都透露出紧张和畏惧,等李从嘉和气地问他们:“为何喊冤?发生何事?”
领头一人见李从嘉和气,大着胆子说道:“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并非有意冒犯侯爷,还请侯爷见谅。”
李从嘉一听奇道:“你读过书?”
这说话水平不像是文盲啊,那人眼眶一红点了点头,李从嘉皱眉,直觉这事儿大概是不简单的,整个肃州的文盲比例比中原要高得多,在这里能够读书几乎都代表着家世还不错,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成这样了?
李从嘉又问道:“既然喊冤,那就先讲讲吧。”
领头一人说道:“草民姓安名钦,乃是西喇玉固尔人,此次贸然前来,是想陈情,我们没有造反!”
西喇玉固尔?李从嘉脑子里转了转,这才反应过来,就是裕固族人啊。
不过裕固族名字是解放后才确定的,现在人家还是西喇玉固尔,这个族群算是回鹘分支之一,西域这个地方,从来都是多民族混居,所以肃州出现别的民族,李从嘉也不意外。
让他惊讶的是,造反这件事。
李从嘉问道:“你们居住在银达?”
银达就是报上来有人揭竿而起造反的城池。
安钦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我们是被人陷害!”
这谋反还能陷害?李从嘉默默坐好准备听故事。
其实故事也挺简单的,就是安钦有个妹妹被银达的县令看上了,然而那个县令今年已经六十多,有正妻不说,安钦的妹妹今年也不过才十五!
安钦家里怎么可能同意?安钦的父亲好歹也是西喇玉固尔的首领!
岂知县令真不是什么好人,直接加重了西喇玉固尔人的税收。
西喇玉固尔是真的穷,他们就是个游牧民族,满打满算整个族群才两万多人,税收加重了他们的负担,安钦的父亲就要去找县令理论,结果不知怎么的,跟县令吵起来,那个县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掉了安钦的父亲,并且传令调兵说他们家要谋反。
李从嘉听得目瞪口呆,扫了一眼跟着安钦一起过来的人,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伤,估计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不过他也不能听信安钦片面之词,李从嘉思考半晌之后说道:“让韩俦跑一趟吧,唔,也要带点兵,让五娘去吧。”
田五娘这次没有随军出征,而是留下来防止意外发生,结果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意外发生了。
韩俦得到任务倒是很高兴,自从有了斡旋于诸王子之间的经历之后,他做什么事情都觉得不够刺激,大概他天生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这一次虽然他是个文官,但也很兴奋,觉得这样复杂的局面正好让他去施展所长。
让人带着安钦他们安置下来之后,李从嘉长出口气:“真是……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一个恨不得能当人爷爷的男人,居然非要强娶人家小娘子,还敢谎报军情,李从嘉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又说了句:“这些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韩熙载慢悠悠说道:“只不过是没把殿下放在眼里而已,在这等偏远之地,县令世家就是那个地方土皇帝,他们说了算,根本不会去管朝廷法度,这种事情当年也未必没有。”
只是中原的县令脑子没进水,不会非要闹大,硬说人家谋反。
李从嘉听了之后叹口气,他也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中央的统治很少能够深入到几层,秦朝时候倒也算是做到了,然而却是在严苛的律法之下做到的,结果到最后弄的二世而亡。
李从嘉从来也没想过能够弄出一个天下大同的国家来,然而这样的事情还是太挑战他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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