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看着手里的这份万言书,抬头看着释雪庭说道:“这事儿……有点麻烦。”
岂止是有点麻烦,是非常麻烦,如果想要去赈灾大梁,首先李从嘉就要再派个人去打,毕竟他们跟大梁中间还隔着一个河南府。
河南府如今还有军阀统治,并且拒绝臣服大唐,这种情况下除了去打也没有别的办法,然而想要调兵至少要先通过枢密院,大家达成一致之后再出兵,然而调兵运送粮草这都是一个过程,赶路也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大梁要死多少人?
毕竟杨新在信中说道了瘟疫的事情,那边瘟疫已经初现威力,就算杨新已经努力在预防,可是他一个人在这样的灾害面前,最多也就是救那么几个,没有太大作为。
就在李从嘉让桃符和春生分别去通知内阁和枢密院的时候,范质和魏仁浦就联袂而来,一进来就老泪纵横的请求李从嘉救救北周。
李从嘉被他们哭的一阵发懵,俩忙说道:“两位老先生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质和魏仁浦两个人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两封信,李从嘉接过来看之后,才知道是这两位老先生留在那里的门生故旧写的,叙述了一下大梁那边的惨状。
李从嘉对比了一下杨新所写,发现杨新见到的居然还不是最惨的那些人,可能因为杨新有人拦着他不让他去危险的地方有关系,毕竟在大地震之后,紧接着又来了几波余震,原本岌岌可危的房子这次全部倒塌,许多人被埋在了下面。
而这个年代被埋在下面基本上就疼痛与被判了死刑。
李从嘉看的无限唏嘘,还没说什么,就看到春生和桃符回来报告说诸位大人已经在宣政殿等候。
李从嘉起身说道:“两位老先生过来一起吧。”
范质和魏仁浦对视一眼,也跟着到了宣政殿,李从嘉拿出了刚刚范质他们的信以及杨新搞出来的万言书说道:“诸位看看吧。”
刚刚范质和魏仁浦没有看到万言书这个东西,李从嘉拿出来之后他们两个直接接过来看了看,一旁的周宗只能无奈站在一旁等着,他是首辅又怎么样?首辅也要尊老爱幼啊。
范质看完之后立刻说道:“殿下天下归心,如此正是收复北周的最佳良机啊。”
范质以前对北周还是有些感情的,之前也觉得如果李从嘉手段太过激进他就要劝劝,现在看来,还不如把北周划归大唐呢!
大唐也并不是一直都风调雨顺,但是只要有了灾情,朝廷的反应都是非常快的,而且李从嘉对于赈灾物资这一块非常看重,基本上只要是敢伸爪子的,都给剁了,不仅剁爪子,还剁头。
内阁和枢密院对于这件事情通过的很快,反正早晚都要打,这样王师也算是师出有名。
问题就是让谁去,这一次李从嘉不肯在让那些镀金的过去,毕竟前线打完了估计还要救灾,让一群少爷兵过去,到时候出了问题算谁的?
好在这次大家都比较明白,没有非要跟着去的,李从嘉直接让潘美带队,高怀德负责监运粮草,至于李弘冀那里也没让他闲着,反正都是不同的军阀,现在北周四分五裂,都要分着打才行。
李从嘉部署完之后就给杨新写了封信:给老子回来!
救人是要救,但是不能搭上杨新,更何况杨新留在那里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杨新这一次乖乖的回来了,回来之后就给李从嘉带来一个问题:国库如今是不是要缺钱了?
李从嘉之前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他这一提,这才将户部尚书叫过来询问,结果户部尚书险些痛哭流涕——终于有人关注这件事情了。
之前户部尚书已经好几次都想哭穷,可是没地方哭啊,李从嘉不是奢侈的人,有内阁和枢密院在也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他一拍脑袋做劳民伤财的事情,每次需要用到钱的地方,都是朝廷决议出来,哦,上次李从嘉带着人横扫三州的时候不是。
可是那一次李从嘉也没带多少物资,更多的是他抢劫别人。
户部尚书心里苦啊,哪怕眼看要秋收也不能让他缓解一些焦虑。
李从嘉没有看账本,事实上这么大的国家,一本账本肯定是记不过来的,只能大致看一下数字,看完之后他搓了搓手说道:“那个……要不然登基大典……”
他还没说完,户部尚书就开口来了句:“不行!”
李从嘉顿时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要不简单一点?”
户部尚书问道:“如何简单?不不不,这件事情殿下不能跟我商议,还是把大家都喊过来吧。”
李从嘉:……
众人过来之后,一听李从嘉又要在典礼上搞幺蛾子,一个一个的都特别心累。
李从嘉小声说道:“不是,我就是想能节省就节省,比如说有些不太重要的金器,能不用就不用,非要用……我们可以用铜器来镀金嘛。”
周宗眉头一皱:“若是这样做,被别人知道,岂不是贻笑大方?”
李从嘉很光棍的表示:“他们爱笑笑吧,面子里子我们总得要一样,我是比较想要里子的,至于面子……现在是契丹敢笑还是南周敢笑?”
敢笑话我,老子就打你,老子省吃俭用为的就是强军和强民,就不信搞不定你们。
更何况,李从嘉还真没觉得自己受亏待,这年头的东西就那样,衣食住行受到科技发展的限制,再怎么奢华也就那样。
有那个钱,还不如让人赶紧将抽水马桶给搞出来,他来了这么多年都不习惯这里的马桶。
众人对视一眼,略有些无奈,总觉得他们这个模式有点另类,自古以来读到的史书都是皇帝想要更奢华的宫殿,更盛大的典礼,更精致的食物,然后各种大臣轮番上阵劝谏,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反过来了呢?
可是李从嘉说的也有道理,北周若是打下来之后,别的地方还好,大梁这里赈灾是需要一大笔钱的,相当于他们自讨苦吃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包袱,可在场的人都说不出不管大梁的话来,毕竟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而且李从嘉也没有要在祭典上克扣,他的意思是将那些纯粹用来摆放给大家看的器具用铜器镀金,这些也算是无伤大雅。
王溥转头问户部尚书:“如果按照殿下所言,那些器物换成镀金,能够节省多少?”
户部尚书心里自然有一本账本,算了一下之后,飞快的报出了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基本上已经是十个州一年的税收总和了。
如此大的差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最后内阁到底是同意了李从嘉的意思,出了宣政殿之后,周宗特地找到户部尚书耳提面命说道:“除了定下来的那些,别的不许掺水!殿下仁爱,我们也不能欺负殿下年少!”
户部尚书苦哈哈答道:“您放心吧,别的东西我也不敢做手脚啊。”
别的不是祭天的就是李从嘉用来祭祖的,如果真出了问题,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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