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写信,奥列格哆哆嗦嗦回到了自己帐篷之后,身边的侍从多果看了看外面说道:“殿下,没有人跟来。”
一瞬间奥列格就变了个样子,再不是刚刚因为饱受惊吓而精神萎靡的少年,他皱了皱眉说道:“大唐人……真是守口如瓶。”
多果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还没有得到答案吗?”
奥列格摇了摇头:“他们太小心了。”
多果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还要继续下去吗?外面已经有许多非议了。”
奥列格深吸口气:“算了,没有机会再继续下去也没用,我也该是时候‘痊愈’了。”
多果顿时喜形于色,他家殿下不用继续假装下去,那么他也不用迎接那些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了,总体来讲那些目光之中鄙夷为主。
奥列格看着多果喜笑颜开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些日子也是委屈你了。”
多果摇了摇头:“为了基辅罗斯国的大计,这也没什么,更何况委屈的是殿下啊。”
奥列格没有说什么了,他当然委屈,为了想要接触到那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世界,奥列格剑走偏锋申请入学,结果没想到李从嘉转头就搞了个什么国际学院出来。
现在为了那一点点希望,奥列格又开始装疯卖傻,为的就是让别人来劝说自己,想要让人不畏惧不害怕,除了加深了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只要让奥列格懂了炸药的原理,说不定他就不怕了,哪怕那人说的东西他不懂,然而只要能够接触到,就总有能弄懂的一天。
然而从头到尾,没有人跟他说过。
赵匡胤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李晟身为蜀王世子唯一服的人就是太子,对别人也不假辞色,至于太子……虽然看上去言辞切切对自己很是关心的样子,然而那似乎都是装出来的。
没有一个人肯真正解释给奥列格,那件东西不是神罚,它能看得见摸得着。
事到如今,奥列格装也没意思了,由此他也知道,大概就是自己的分量不够。
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配做大唐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所以想要试探,想要用各种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惜没有用,没人在乎他只能说明他这颗棋子有或者没有对皇帝都不影响。
所以,奥列格该清醒了,不过他也需要清醒的时机,正好赶上弗拉基米尔撤退前最后一场战争,奥列格跟在李仲寓身边,这一场战争之后,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奥列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兴奋,誓要将弗拉基米尔斩于刀下的王公。
这样的转变让李仲寓惊讶,只是奥列格倒也有自己的道理:“之前弗拉基米尔没有出来,这些士兵都算得上是我基辅罗斯公国的精英战士,看到他们被炸成那个样子,我自然心痛,也会恨,却不知道该恨谁,只能将这些归结于神,是神降下了天罚一样的东西,还将他交给了大唐,所以你们能够用这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看到弗拉基米尔那一刻,我的恨就转移到了他身上,如果不是他,基辅罗斯那么多小伙子怎么会长眠在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
对于他的说辞,李仲寓将信将疑,然而无论如何,奥列格的确不再害怕,而且还会带兵去围剿弗拉基米尔没来得及带走的残兵剩将。
眼见他已经恢复,李仲寓那封还没写完的家书只能重新改了一遍。
只是他将前因后果全部写到了信中,言明他也想不通,只能借助亲爹的智慧。
李从嘉接到这封信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本来他已经放弃了奥列格,结果转头奥列格就自己“痊愈”了?这事儿……有蹊跷啊。
释雪庭看了那封信之后笑道:“奥列格不痊愈也不行,他演不下去了,真要再继续,只怕他不是被遣送回基辅罗斯公国,就是直接被送到长安。”
李从嘉听出了一个重点:“你说……他在演?”
释雪庭点头,李从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释雪庭轻笑:“我可没猜,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释雪庭递给李从嘉一张纸,李从嘉接过来之后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奥莱格跟他身边那个侍从多果之间的谈话,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奥列格装模作样是另有所图。
李从嘉看完这个灵光一闪说道:“奥列格的目的其实还是想要知道炸药的原理!”
虽然这两件事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可事实就是这样,奥列格装软弱,为的就是想要勾引起一些人的恻隐之心,或者是以自己的分量做赌注,赌太子会开导自己。
结果没想到太子是开导了,结果来来去去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奥列格最想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李从嘉面色古怪:“这个奥列格……心机也算不少了,真可惜……他碰上的是大郎。”
释雪庭轻笑:“大郎可未必知道他在装。”
李从嘉一想也是干脆说道:“可惜他碰上的都是在书院学习过的孩子。”
这也是有一层道理的,李仲寓他们不解释,是因为他们都在书院读过书,这样的道理于他们而言是非常简单基础的东西,谁学不好都不可能留在学院,更别提毕业了。
而奥列格虽然是国际学院的学生,跟他们学的东西都不一样,可是李仲寓还是下意识的将奥列格当成学院学生,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些基础东西,所以没什么好说的,都知道怎么回事,还怕成这样,说什么是神罚,估计是没救了。
结果歪打正着,奥列格现在需要一架梯子顺着爬,结果这个梯子却死活不肯下来,他只能干看着。
释雪庭也是懂这一层意思的,所以李从嘉说奥列格可惜,他也没有反驳。
李从嘉将信和那张纸都放在御案上说道:“这么看起来,奥列格比弗拉基米尔的确要有眼光一些,我就说依照他之前的表现,不可能这么怂。”
一个千方百计想要学习上国高科技的少年,对于大唐来说算是个威胁,这样的人,真要让他知道了许多东西,他就敢回去拼命研究。
虽然李从嘉觉得现在己方已经领先整个世界好几百年,可万一别人知道了也研究出来了呢?至少从大唐这边偷取一些成果,到时候逆向推导,总比一点点摸索着去研究来得强。
所以对于自家的技术,李从嘉一直看的比较紧,除非能够真正信任的外族,否则想要学这些知识,难上加难。
学院对学生的筛查比当兵都严格,偷学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释雪庭听了李从嘉的评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移开来说道:“杨业在吐蕃那边已经僵持许久,怕是还要一段日子才有可能动手。”
李从嘉听了之后立刻问道:“他那里还守得住吗?”
释雪庭听了之后面色古怪说道:“守得住,别说守得住,他都已经收编了好几个部落了!”
李从嘉有些茫然:“不是说他在跟拉萨王、亚泽王以及雅隆觉阿王对峙?怎么还继续在收编部落?这些部落都听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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