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就抓着他的肩膀,张霖出来了,四哥还跟在他身后没消失。张霖到了堂屋,搬了两张凳子,坐在他们旁边,他在心里跟四哥说:“你也坐吧,抓着我肩膀就好。”
四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对他几个同学的聊天很感兴趣的样子。
三哥瞥了张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对他这个弟弟的行为举止不以为意。
四哥认真地去看几位同学,最后视线才落到三哥身上:“小棋怎么瘦了。”
四哥和三哥小时候开始都叫对方名字的,从不喊哥哥弟弟,说起来三哥比四哥大两岁,但是日常里,三哥只听四哥的话,显得成熟冷静的四哥才像是他哥哥似的。
张霖说:“没有吧。”在张霖眼里,三哥高大健壮的像一头牛。
四哥说:“胡子也不刮,身上怎么都是泥啊。”
张霖为三哥解释:“三哥在工地干活,身上有泥很正常。”
四哥皱皱眉,说哦。
四人正在聊着高考成绩的事情,三哥自然插不上话,也没兴趣插话。这时,陈璐来了,“我说你们怎么那么久都不到呢,原来在这。”
她笑意盈盈地进来,见着张霖身边的空椅子,正想坐下。
张霖赶紧站起来,“陈璐姐,你坐我这吧。”
张霖又拿了一张椅子,重新坐下来。正大光明地听他们聊天。
他们说起隔壁班的谁谁是年级第一,白裙子女生叹了一口气:“要是班长没出事,年级第一也轮不到他。”
提到了四哥,气氛突然沉闷下来。众人的表情里有难过,有惋惜。
男同学沉痛地说:“班长真傻,为什么要自杀。可以复读的。”
三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自从四哥过世以后他一直这样,也唯有四哥可以牵动他的情绪了。陈璐站起身道:“不谈这些伤心的事了,上我家去坐坐吧,晚点要吃中饭了。”她说着去看三哥,“棋哥,你也上我家去呗。”
三哥说:“不了。”
等大家都从家里出去了,张霖见四哥还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四哥还维持着一只手搭在张霖肩膀上的姿势,他扭头面对张霖:“小六,他说的对,我也认为我自己就算再难过,也不至于去自杀。”
张霖说:“镇上的警察说你是跳到河里自杀了。”
四哥摇摇头,“我没这么脆弱。”
张霖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推你进水里的。”
四哥很茫然,觉得匪夷所思:“谁会做这种事。”
张霖张口还想说什么,三哥送完同学从外面进来了。张霖只好闭嘴。三哥从他边上经过,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张霖很淡定地扣手指甲缝隙里的泥巴,连头都没抬。
把四哥带回房里,听到秋生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婶,小六在家吗?”
陈素娴说:“秋生来了,小六在屋里。”
张霖从房里出来,秋生说:“小六,上我家吃饭吧。”
陈素娴就对张霖说:“你三哥不去,那就你去吧。”她说着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红包给张霖,红包后面写着简志华的名字。
大哥只是去帮忙,每家还要再出一个人去吃酒席的。
到了秋生家,他家的院门上贴上了新的红对联。院子里摆满了桌子,人很多,都是村里的人,小孩子在地上捡炮仗玩。
秋生把张霖拉到一个桌子上坐着,隔壁桌是陈璐和她的同学,正在吃着瓜子聊天。主桌上坐着秋生他爸陈康,还有几个村里比较说得上话的人。
不时有村里的人来跟陈璐打招呼,众人像是第一次发现陈璐念书这么厉害,频频夸赞。无论是谁来,陈璐都是很温和的微笑,道谢。村里的大爷大妈们越看她越喜欢,拉着李晓云说,“还是李老师有福气,生了个好女儿。”
开始上菜了,张霖没浪费他妈给的礼金,吃的肚皮溜圆。吃完又被秋生拉去他房里说有好玩的给他看,张霖进了秋生房间,秋生从桌子底下端起一个纸箱子。
张霖一看,是一条小狗,身上粉粉的,连毛都没长齐。很明显是刚出生不久。
张霖问:“这是哪来的”
秋生用手指头去戳它的脑门,小狗颤巍巍地倒了下去,又挣扎着站起,秋生笑道:“我妈从外婆家带回来的,它妈难产死了。”
张霖对狗不太感兴趣,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玩。
秋生去外面拿进来一个奶瓶,奶瓶里是冲好的牛奶,秋生把奶嘴凑到小狗嘴边,小狗睁着迷蒙的眼睛吸允起来。
张霖惊讶,也蹲下来,“它喝的什么啊?”
秋生说:“牛奶,我妈说它还不能吃饭,只能喝奶。”
张霖为秋生家的奢侈感到惊奇,他吞了吞口水,感觉人不如狗。
他看着小狗出神,没注意到秋生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在他的脖子上嗅嗅,张霖反应过来把他的头推开:“你干嘛?”
秋生很自然地道:“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什么香味。”
张霖说:“你没毛病吧,我身上只有泥巴味。”他一上午就在院子里摘花生,身上脖子上都是土。
秋生说:“哦,那应该是小狗喝奶的味道,不是你的。”
房里安静了一会,只有小狗喝奶时候的呜咽声。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在这干嘛呢?”
张霖看过去,“大哥。”
秋生也扭过头来,喊了声川哥。
大哥走近了看,“行啊,都快18了还玩狗呢。”
秋生很不好意思地笑,“不是,它妈没了,我们给他喂奶。”
大哥说:“哦,你们要给它当奶妈。”
张霖:“……”
秋生问:“川哥,你有什么事吗?”
大哥说:“我就想看看是什么好玩的,让我弟弟天天往你房里跑。”
张霖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挤兑起人来了。回去的路上,大哥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夏天,天黑的晚。傍晚的时候,张霖在花生地拔花生,尽管太阳快下山,但是弯着腰拔了一会仍旧热得满头大汗,天快黑了才拔完一小块地。深刻地感受到作为农民的辛苦。
把拔好的花生用竹篾扎好,张霖用一根两头尖尖的竹竿一头插一捆,担回院子里。等太阳大的时候,不好下地干活,就在家里摘花生就行了。
身上都是土和汗,他先准备去洗个澡。
正在院子里捣鼓他的鱼杆的大哥见张霖进了冲凉房,站起身朝后屋的大路走去。天黑如墨,他站在路边的竹林下一动不动,这个地方可以远远看见他家冲凉房的窗户,他看到小六身影在冲凉房里走动,估计是把水拎进去了在兑冷水。等到小六把窗户一关,就什么也看不
到了,只隐约的灯光。
大哥的手指摩挲下,想抽烟了,忍着没抽。突然听见秋生家院门吱呀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走了出来。大哥在黑暗中皱皱眉,天虽然黑,但是在黑暗里站久了,还是能够大致地看的清楚东西。是陈秋生,他出了院门,顺着大路往他家的方向走。走了十多步,他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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