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星本想拿过来吃,却没想到柳逐云一直拿着,眼睛闪着光,便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绿豆的甜味在口腔中化开,但早上束星不爱吃甜的,便没再吃了。
柳逐云看他不吃了,便收回手,把他咬过的绿豆糕塞进自己嘴里,开始做其它吃食。
他知道自家师弟早上不喜欢吃甜的。
嘴里的绿豆糕散发着甜蜜的味道,仿佛少年的唇,一路滑到他的血管中,流向心脏。
第33章 第33章 狐之语〔六〕
穿着道家长袍,不食人间烟火般模样的青年正坐在火堆旁, 手里还拿着一根薄竹签穿起来的鸡腿。虽说早上吃油腻的不太好, 耐不住他家师弟就好那么一口,喜欢肉。
少年看起来娇娇巧巧的,偏生口味重的很,香料要抹匀抹足,有辣椒的话还要塞点儿辣椒。
有时候下山,正在路上走着呢, 结果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回头一看,在馄饨摊旁边站着呢。
瞧你瞪过去, 人家连眼神都没分你一个, 还在不紧不慢往自己碗里加辣酱。明明是长在江南的孩子,却跟在益州长大的差不多。
柳逐云宠他, 几乎是有求必应, 为了讨好自家师弟, 还专门去学了一手做菜的功夫。
滚落的油散发着酥香气,滴落在火中发出烧滚的“噼啪”声。
在那肉泛出金黄的色泽时,柳逐云刚想把它放嘴边吹两口,余光就瞥见了自家师弟在旁边巴巴望过来的眼神。
那小脸儿上高人的高深莫测也不装了,水润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过来,涎水都要流下来了,让人哭笑不得。
本想等凉了再给他的柳逐云失笑,把竹签递了过去,“好了。”
瞬间,那双饴糖色的眼睛像是都闪出光来了般,黏在那根竹签的肉上,左手接过竹签,看得眼睛都直了。
“吹凉了再吃。”柳逐云怕他又把舌头烫着,出声提醒道。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一个来月吃的什么,现在看见肉跟道门上没吃过一样。
小孩儿吃得开心,没空搭理他,那在外风流倜傥的公子此刻便像个痴儿般,躲在火光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自家师弟小口小口咬着肉的样子。
少年一鼓一鼓的脸颊像是祖山树上喜欢爬下来讨食吃的松鼠,眼角边若隐若现的那片桃花瓣在白皙的肌肤上泛着少年也不自知的艳色。
有时他自己也会不耻自己这样的做派,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时从掌门第一次把这孩子带上山,他大约便是喜欢上了。只是那时年少,还不懂什么叫做男女之情。每当看见那跟随掌门习剑的小身影,胸口处总有些什么在翻涌。
乖巧的、纯净的,会用那柔软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喊他师兄的小孩儿,从那时起,他的道心大约就出现了心魔。
他家师弟小时候啊,可爱的不得了。只要有人逗他,那水红的嘴角一弯,脸颊边便漾起两个小酒窝。然而随着长大,也不知和谁学的,说要板着脸才有高人的风范,谁劝也不顶用。大约等再长大些,心性再成熟些,就改回来了。
长老们总夸说这孩子有修道之人最坚定的道心,生性淡薄,易成大道。
按理说这孩子只要好生修习,很快便能踏入大道之门。但被柳逐云有意宠着,至今那孩子的道意都停在下三层。
少年也不在意自己的道行,就连那人参果摆在面前也懒得看一眼,有时倒当真表现出些凉薄来。
柳逐云想让那孩子依赖自己,想把他藏起来谁也看不见。但这孩子只把他当做师兄,那他也只好做一个宠爱师弟的师兄,想着再多靠近一分,那也是好的。
直到这孩子身边,除了他,谁都没有。
掌门似乎也有所觉,但小辈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只是警告柳逐云,让他不要做出什么过于出格之事。
柳逐云看着那他喜欢的不得了的少年,火光中,少年白皙的脸颊被映上了一层暖色,也把少年带着冷意的线条柔和了几分,白皙的肤色带上了橘色的暖意。
有时他也想,这孩子要是没有吃那人参果,现在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但也还好吃了那人参果,否则他怎么护得住这娇贵的宝贝啊!
待在一旁的狐狸跳下石头,红眼睛望着那据说是少年师兄的人,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最终踩着优雅的步子到了青年身边。
狐狸嘴一张。
“!”柳逐云脸色一青,看向地上那死死咬住自己手掌的狐狸,那狐狸嘴像个钳子,血瞬间就流下来了。
束星余光瞥见那边儿师兄脸色不对,恋恋不舍地把嘴从鸡腿上移开,抬起头。
“小白,松口。”狐狸又换了个地方咬了一口,这才乖乖退到一边儿趴着烤火。
柳逐云不敢对明显被自家师弟护着的狐狸做什么,平日里流丽多情的凤眼此刻却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师弟。然而那少年并没有看见自家师兄求爱护的表情,正熟练地从包里掏出多吉给的药粉瓶子。
“接好。”柳逐云下意识便顺着自家师弟的话做了,好奇地拧开那个瓶子,顿时,一股草药香传来。但那造型明显不同于中原地区的瓶子引起了柳逐云的注意,刚抬头想问,自家师弟又在埋头啃鸡,一边用“你终于被咬了”的眼神看过来。
“这药粉师弟从哪里弄来的?”自家师弟从来不会带这些药物,除非是别人给的,不然他永远也记不住要带。
“曲水村的人给的。”他师兄做的菜都可好吃了,师兄家里是土豪,为了送师兄学厨艺,花了不少黄金到前御厨那里。所以自从柳逐云学会做菜以后,束星对他便宽容了许多,比如在吃的间隙还能分出神去回答他的话。
柳逐云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板着脸也可爱到不行的师弟,“为何给你这个?”他一边问,一边往自己手上撒药粉。还没等他打算把自己里衣扯下来一块儿布条呢,少年那只油乎乎的小手又扔过来一小卷白布。
“自然是给我用的。”少年一副你这不是说废话吗的样子,顺便一脸高冷地把鸡骨头上剩下的肉也撕来吃了。
柳逐云包好自己的手后,瞪了一眼趴着的狐狸。那狐狸和他主人一样,如出一辙的高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你受伤了?”柳逐云脸色一转,束星知道要是这次没答好,那他以后想下山恐怕都得多个拖油瓶,于是他坚决摇了摇头,把啃完的鸡骨头放在一边,摸出张水符咒清洁了下自己油腻腻的左手。
柳逐云眯起眼,视线盯在少年过高的衣领和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右手上。之前他就觉得奇怪了,自家师弟明明不是惯用左手的人,但自从他来了后,那右手便没怎么动过。
“是么?”柳逐云把视线移到自己刚刚被咬了的手掌上。
束星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定身咒就甩过来了。狐狸又被定住了,进入了只能动眼睛的状态。它暂时的饲主比它好一点,至少还能动嘴。
“师兄,你这是做甚?”小孩儿心虚得汗都快下来了。
柳逐云没吭声,沉着脸走到他身边。遮住右手手掌的宽大袖口被毫不留情地掀开,白皙的手背上结了几块丑陋的痂格外醒目。柳逐云直起身,又把遮住少年脖颈的领子拉下来,还缠着白布的脖颈暴露在了柳逐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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