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孝子,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太子?让陆府帮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母妃哪一点想错了?”淑妃抬头,愤怒地指着三皇子道。
“母妃,你不要动太子。”子琅握紧淑妃的手,倏而松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他们的母子之情,早在前世互相争权的时候,消磨殆尽。原以为母妃是当上太后之后才会变得弄权,是他想错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变呢。
是母妃一直爱权,只不过从前的时候,一直隐藏着,等变成了太后,释放了出来而已。
母妃所谓的母子之情,所谓的看重他,也不过是相比老七,他更具备争权的砝码而已。
他自始至终,只不过是母妃的一枚掌权的棋子,只要有一次不听,便会获得更重的惩罚。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孽子。”淑妃颤抖着手,眼角泛红,几乎是奔涌出泪花来。
她倾注所有心力的儿子,居然说出了不让她动太子的话,他这是置母子之情于何地?
他和太子就这么手足情深吗?因为一次朝廷上太子为他出头,就甘愿俯首称臣了吗?真是没有出息。淑妃愤恨的想着,手中的玉镯无声无息的降落在地,飞溅起一片片玉瓷,璀璨夺目,却无人欣赏。
她能分割开一次,就能分割开两次。兄弟决裂,只需要一些误会即可,当年亦是如此。
当年亦是如此,母妃从中作梗。
那时少年气盛,偷听到太子哥哥身边的太监说,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从来都是不喜欢他的。
而他更是接连撞见,太子哥哥抱着老四回到内室,而他痴缠多次,都不曾答应和他抵足而眠。
更是发现太子哥哥身边突然多了个比他个头更高,长的更帅,更讨人喜欢,诗歌辞赋几乎是天才的外人。
而他一向心高气傲,不屑于求证,一系列兵荒马乱的误会之后,他就渐渐远离了太子。
一直等太子死了,他登基做皇帝之后,宫殿内务变动的时候,当年那个太监却告知说一切都是淑妃指示。
子琅快步走在走廊里想着当年那次误会。走廊回转,他抬头看到站在走廊的那端,一人款款走来,正是造成当年他误会太子的那个外人——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在三皇子眼中,大皇子是他和太子当年决裂,再无修复的重要原因,嫉恨他是必定的。
在大皇子眼中,三皇子是太子的敌人,是必定要打到的对象,愤恨他是必定的。
错身的时候,二人低语,未曾见礼,恍若陌生人,只有眼神带着微光。
为什么他不再寄情山水,离开京都?三皇子暗自思忖。
为什么他神色如此奇怪,难道和淑妃有了龌龊?大皇子暗自思忖。
暗自思忖之后的二人,只是将疑虑放在心中,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勤政殿,皇帝走了下来,五皇子挺拔身姿,一如既往。
“你查到新的证据了?”皇帝不怒自威,目光笃笃的看向五皇子。
“当日着火的时候,柴文骏人并未在烟花楼中,极有可能是深藏在府中。”当时查案的时候,柴文骏记录在烟火楼,掩盖他不在府中的事实。如果说柴臣被杀的时候,柴文骏的记录有假。那么着火的时候,事实上不在府中的柴文骏,自然也有可能是凶手。
抓到这条线索的五皇子喜滋滋的跑到勤政殿里向皇帝表功。
“柴文骏无所长,只不过是被周围的人吹捧惯了,才有个公子的名头,实则柴臣一直看不上他扶不上墙的性子,打算从几个小妾所出的庶子中选拔出来,培养成才,才建立别府。而柴文骏和他母亲是在主府生活,母子二人都不受柴臣待见。”
“儿臣查到柴臣书房里死的十四个丫鬟之中,其中有一个曾是柴文骏的贴身丫鬟。”五皇子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柴文骏是杀父凶手?”皇帝无谓地说道。
“是,柴文骏和贴身丫鬟暗生情愫,丫鬟却被父亲所夺,送予他人,兼因为不受父亲青睐,家产无著,不满父亲宠爱小妾之子,所以才痛下杀手,正好以嫡长子之名义夺得家产。”五皇子坚定道。
“那他为何上京伸冤?”皇帝问道。
“因为柴家成了空壳,他以借父伸冤为名,从几个小妾哪里重新重回财产,更可以通过这次事件扬名天下,打了一手好算盘。”五皇子道。
“你自己处理好这件事,不要让太子插手。”皇帝看了一眼五皇子,挥手让他出去。
猎户死了,是他和别人在街上有了口舌之争,另外一个人只不过简单和他相争,几下拳头之后,就把猎户打死了。
虽然猎户之死换的一声唏嘘,然而猎户死得如此轻易,却是处处透着诡异。
为什么猎户会死得如此轻易,如何是在大街上,这么惹得瞩目的场所,死得又是如此简单,又是选在这个柴文骏举状禀告的这个敏感时机?
一切都是未知谜语,而他明知道老五所禀告的这些证据漏洞百出,但他并没有阻止老五的接下来的一系列工作。
他只是不想把太子牵扯进来,尽早的结案才是上策。
待五皇子出门之后,皇帝重新折返坐在龙椅上,太监递上一张小报,“陛下,请过目。”
皇帝浏览看过,从鼻翼里哼出气来。“这是想将污水泼在太子身上,去查,这个柴文骏进了京都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不要遗漏一点。”
一个身上绣着飞羽的昂扬男子行礼后离开。
太监嗫嚅问道:“怎么就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有人想借此生事,你去告诉老五,让他快速结案,不可节外生枝。”皇帝将小报放在一边。
第21章 【自杀】时而疏远太子,又在关键时候依靠太子,这令大皇子十分看不惯老五。
夜暗了下来,卫狱里的狱卒沉闷着将墙壁上挂着的几盏灯火点燃,让狭长的甬道显得更加的窄小。相隔着关押的犯人,都耷拉着头,或者委顿在地,或者偎在墙角,都毫无交谈的性质。
这是柴文骏被关押的第三天。
外面的喧嚣和热闹都是围绕他的,然而作为主角的他,只是孤零零的数着墙壁上拐着的灯火,崩炸开了,一个又一个灯花。
沉默,乃至于缄默,是他面对所有人的态度,包括五皇子。
“烟花楼留下让名妓陪着是你的朋友,并不是你。柴家别院着火的时候,你在哪里?”
“听说你父亲住在别院里,尽心培养下好几个庶子,而你这个嫡子连别院里的房间都没有,身为嫡子,却被放弃,而你爱慕的奴婢被你父亲带走,是不是怀恨在心?”
隔着铁栅栏,五皇子的一系列问话并未在他心中生出涟漪。
他只看着五皇子投射在地上长长的影子继续缄默着。
“不画押承认?”五皇子冷冷地觑一眼端坐在地的柴文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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