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洞是他们平时上山采药偶尔小歇的地方,留有一些常用的东西,比如干柴草席之类。也幸亏之前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让他们连火堆都生不起。
王之凡打了个喷嚏,他的身板不似公冶肆意那么强壮,这会儿早就冻得直打哆嗦了。他快手快脚地架起干柴点火,而后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只留了一条中裤,其他的统统架在火上烤干。
篝火才起,山洞中终于有了些许暖意,但王之凡仍觉得冷,简直恨不得直接扑进火堆里暖和暖和。他抖着牙冠又打了个寒战,见公冶肆意还穿着湿衣服站在门口,忙招呼道:
“你快过来吧,门口那么凉,当心感冒了!”
公冶肆意应了一声,走回到篝火边,抬手将上衣脱下挂在一旁。挂好之后,他在火堆旁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随手拎起一根干柴捅了捅火堆。
捅了两下,公冶肆意忽然听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不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挑了挑眉。
王之凡有些尴尬的捂着肚子,他今早吃的少,再加上采药避雨,忙到现在才停歇,腹中早就饿了。
公冶肆意倒是没嘲笑他,从一旁的背篓中翻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他们带出的干粮,是早晨厨娘烙的饼。刚刚被雨一浇,也不知浇坏了没有。
幸亏油纸包十分给力,那几个烧饼仍旧干爽。公冶肆意用匕首将一根细长的木棍外皮削掉,而后将饼穿在上面,递给王之凡道:“饿了吧?烤一烤再吃。”
“知道啦!”王之凡兴高采烈的接过饼,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公冶肆意的肩膀,正好瞧见他肩膀上那排布成北斗七星形状的黑痣,不禁有些惊讶:“哎?宫四,你肩膀上那个——怎么会有个北斗七星啊?”
公冶肆意随着他的视线低头扫了一眼,忽然想起义父当初也曾说过,自己肩上这些排列成勺子形状的黑痣叫什么北斗七星来着。不过这东西他从来没在意过,随口便道:“娘胎里带来的。”
“哦,还真神奇!”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什么脚踏七星,手握七星之类的影视剧,王之凡忍不住又看了那些痣几眼。
公冶肆意淡定的坐在那里任由他看,直到对方手里穿了烧饼的棍子差点握不住时,才伸手接过。抬手试了试,温度差不多了,才与对方分食饱腹。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两个时辰,黄昏时分才淅淅沥沥停了下来,有阳光顺着云层的缝隙投射而下,烧出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
两人的衣服早已烤干穿上身,公冶肆意站在山洞口看了看,回头招呼王之凡道:“看来雨过去了,下山吧!”
闻言王之凡急忙扑灭了篝火,拎上背篓跟过去,看着雨后青翠的山林,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两人趁着天还未黑,向着山脚走去,只是因为雨后路滑,走得小心翼翼,下山之时一双鞋子和大半条裤子已经被泥水浇了个湿透。
湿透的裤子沾裹在小腿上,感觉很是粘腻,眼看不远处林中影影绰绰有条小河,王之凡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先去清洗一下再回医馆。而公冶肆意惦记着他们此去这么长时间,义父或许会着急了,便打算先回家去报个平安。
于是两人便在山脚处分道扬镳,公冶肆意带着采好的药材,一路回了医馆当中。才到门口,就见到莫西南正站在门前张望,瞧见他时眉头一舒,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来:
“太好了,你总算是顺利回来了——欸?怎么就你一个?”
莫西南只是因为没看到王之凡,顺口问了一句,然而这话听在公冶肆意耳中,立刻让他因看到义父出来迎接的欣喜心情消散了大半。他借着弯腰放下药筐的动作遮掩住自己在那一瞬间扭曲的表情,再站起身时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放心吧!他没事,下山时他去了河边,等等就回来了。”
莫西南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追问,招呼公冶肆意进屋换衣服:“之前一下雨,我就估计你们得回来晚了,安全回来就好,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免得着凉。”
热水是他之前就烧好的,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用。公冶肆意将脏衣服脱下来堆在门口,自己则进入浴桶当中,感觉温热的水流刷过肌肤,不禁舒适的轻叹了一声。
刚坐下不久,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崽子?我进来了?”
公冶肆意一惊,还没想到要如何回答,门口已传来了开门声。隔着屏风能清楚看到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手上似乎还托着东西。
想到自己现在赤身裸体泡在水里的模样,公冶肆意顿觉脸皮一阵发紧,忙道:“义父!我洗澡呢!”
莫西南心中好笑,本想回一句:“怕什么?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话到嘴边才险险刹住。这种话和亲密恋人可以说,和亲近的子侄也能说,但是,绝对不适用于如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既不希望对方把他当长辈,也不想贸然让对方觉得唐突,所以只能老实的站在屏风外,道:“我给你拿了新的衣服,脏衣服也得收走。”
公冶肆意顿时松了口气。转念又觉得自己刚刚的心态有些好笑:义父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赤身裸体的模样了,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衣服放在那儿吧,谢谢义父!”
“跟我客气什么!”莫西南说着将新衣服放在一旁,又将他的旧衣服拎起来,打开门时随口说了一句:“王之凡应该也快回来了,等会让他也洗个澡。你也快点洗,洗完之后,到厨房来喝点姜汤。”
他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公冶肆意坐在浴桶中,听见他这句话时,神色瞬间变得极为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些人就是典型的双标狗,重点是一边双标,一边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心态,总结成一个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倌子25
义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让他给王之凡让地方吗?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是这个念头,随即公冶肆意就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不对。他舒了一口气,靠坐在浴桶壁上,忍不住便发起了呆。
脑中空空的凝思片刻后,公冶肆意也没了泡澡的心情,匆匆起身擦掉身上的水珠,走出屏风后一眼就看到放在一旁的新衣服。
这衣服并不是他以为的洗干净的衣物,而是真的纯新的衣服,也不知是莫西南何时给他做的。公冶肆意拿起来穿在身上,大小正好,料子也很舒服,款式正是他所喜欢的,简单舒适,适合他日常或练武时穿着。
他摸着衣服又忍不住沉吟片刻,和义父相处的点点滴滴从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这些年里义父将他照顾得很好,虽然两人看起来是相依为命,但大多数时候义父都挡在他前面,尽管他也能靠打猎给家里添些进项,但是在生活上,义父始终是最会照顾人的那一个。
义父对他真的很好,但这种好,以后还会属于他吗?
思及此,公冶肆意心底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烦意乱,他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运起内力将头发蒸干,同时甩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迈步向着饭堂那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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