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译点头道:“所以你言谈之间需得当心一些,不要莽撞露了马脚。”
“我知道了。”展初晓答的乖觉,视线转向莫西南,期期艾艾道:“小、小师叔?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随意。”莫西南很是端的住架子,仿佛之前蓄意隐瞒身份之人不是他一般。
然而展初晓显然不打算跳过这个问题,一脸恭敬地打过招呼,便老实不客气地询问道:“小师叔,您既然是我的师叔,与我师父是同门,之前为何丝毫不提起?”
莫西南尚未答话,宫译已皱起眉头,先一步喝止:“初晓!不得无礼!”
展初晓扁了扁嘴,很是怒其不争地看了眼宫译,眼神儿中明晃晃写着“我是为你好”、“不识好人心”两行大字。
见她这副鬼灵精怪的模样,宫译不由得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疑问,但你小师叔是长辈,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晚辈可以随意置喙的。”
“哦……”展初晓闷闷地应了一声,被师父当着别人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偷偷瞥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莫西南,心里越发憋闷,也有些难受。
才几日不见,她的师父就明显更加偏心这个人了——不,也许早在他们分开之前,师父就更加在意小师叔胜过她这个弟子。展初晓想起之前在展府,她就经常看见师父从小师叔的房中走出,若不是他还必须回到项坠中休养生息,说不准就直接扎根在小师叔房里了!
而现在,就连项坠都已经不属于她——这个认知让展初晓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有心想跟师父单独聊一聊,却又根本无法避开莫西南,越发觉得人生多艰,命途多舛,这世上不如意之事,仿佛尽数找上门来一般。
那师徒俩之间的互动,莫西南这个旁观者尽数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怜悯展初晓。这姑娘自始至终都在单恋,宫译根本就是个完全不开窍的木头,别说回应,只怕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曾察觉到徒弟对他那点心思。
他们俩这段感情,他真是一点都不看好。就宫译这种性子,展初晓若不戳破,到死他恐怕都不会开窍,一辈子当闷葫芦的命。
念及此,他忽然生出几分索然无味之感,道了句:“你们俩先聊,我去那边行功,巩固一下。”便转身离开。
入定之人听不到外界声响,他会如此,正是为了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条件。看展初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干脆送佛送到西,给他们个畅所欲言的机会。
有什么话,还是早些说清楚较好,憋着闷着影响心情倒是其次,一个弄不好憋出病来,倒是他的不是了。
看着莫西南走到里间盘膝运功,周身真元波动逐渐弥散开来,显然进入入定的状态,展初晓不禁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宫译:“师父,我、我有话想同你说。”
宫译道:“什么事?”
展初晓道:“我……师父,我之前拜托你取的那条绳子,你还带着吗?”
她不提此事,宫译都差点忘记,闻言道,“当日我将绳子放在小师弟的储物袋中了,等他行功完毕,我便让他拿来给你。”
展初晓因他语气中自然而然透露出的熟稔与亲昵目光微闪,不禁咬了咬唇,大胆地抬起头看向他:“师父,你不好奇那条绳子是做什么用的?”
宫译摇头道:“那是你展家的法宝,我自不会觊觎。”
这话说的展初晓快哭了。她幽怨地望着对方:“那绳子名唤‘锁魂绳’,顾名思义,能够将人的魂魄元神牵引住。它与你那项坠有异曲同工之处,若你的元神附身其上,同样能得到温养。”
闻言,宫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想让我附身在那个绳子上?”说着叹了口气,微笑道,“你有心了。但我已有项坠,不需要再多一件辅助,那锁魂绳你收着便是,我用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个世界的攻就是个木头性子
不过木头也是会开花的,只可惜……
第三十二章 生死之旅27
“不,那不是……”展初晓咬咬牙,一时语塞。她过去想的太简单,总觉得师父与自己无论哪方面都要比与秋声这个后来者相熟,若她提出让师父更换法器容身,想必师父也不会拒绝。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秋声竟然是师父的师弟,她的师叔,那么这亲疏关系就与过去完全不同了。更何况她看得出来,师父明显对秋声更加亲近一些,甚至胜过她这个弟子,这让她如何甘心?
更何况,她还一心恋慕着师父。
第一次见到宫译的时候,展初晓就因为这个人所表现出的气质所折服,之后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当中不知不觉情根深种。她本以为自己已成为对方的弟子,近水楼台之下,总有心想事成的一天,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她就要失去近水楼台的资格了。
所以这会儿,展初晓是抱持着孤注一掷的心态站在宫译面前的。然而面对着宫译一脸正直的模样,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藏在心底的话。
展初晓目光向旁瞥了眼,那边“秋声”正在运功疗伤,即便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当着对方的面告白什么的,耻度实在太高了!
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宫译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顺着她的目光向着莫西南那边瞧了一眼,若有所思道:
“你要说的事和他有关?“
展初晓抿紧唇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僵硬。之后的路上不出意外她将再难有机会和师父独处,到了青崖山后,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她也根本无从预期。
“师父……你……能否请你设置个隔音禁制?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思量再三,展初晓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宫译闻言眉头微扬,“何事不能与人言?”
展初晓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一闭,咬牙道:“不……其实我、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家那点破事儿……”
说到后来不自觉气弱,展初晓伸手一掌糊在自己脸上,深深低下头:
不行!臣妾做不到啊!
告白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展初晓捂着脸,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颓丧感与自我厌弃:她果然还是无法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不仅仅是因为耻度过高脸皮薄的缘故,也因为她心中知晓,胜算太低了。
她与师父认识的时日毕竟太短,更何况对方从来都不曾对她表现出丝毫男女之情的倾向来,连基本的亲近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低的胜算,若她真的贸贸然开口,说不准连师徒关系都无法维持下去——即便如今她叫对方一声“师父”,然而他们相识的匆忙,至今都不曾举行拜师仪式,正式定下名分,一个口头上的关系,随时都能打水漂。
代价太大,她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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