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草咸池_南枝【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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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都过去了,即使知道了也于现在没有多大助益,还是不用查了,就让它这样吧!”楚岫平淡的开口,神色恢复了平静。

“想开些也好,你现在如此得皇上信任,能够一展抱负。往事如浮云,不查也好,不查也好!”凤毓从楚岫脸上看不出他所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开了,还是不想要他管了,但无论如何,劝诫好友都是应当。
“来,我给你满上!这是我从汉阳带回来的家酿,尝一下味道怎样!”

“家酿在家佐以家常小菜就行了,你非得将我约到这里来!”楚岫叨了一句,拿过酒杯喝了,“有些淡,不过比这琼英的酒要来得甘冽清甜。”

“我母亲酿的,她怕我喝多伤身,定是在里面掺了山泉水。”凤毓说起这件事,脸上现出温和满足的笑容。
楚岫想起自己的妈妈,因为自己的死,她在另一个世界不知该怎样伤心;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娘却从没见过,静姨如同娘亲一般,现在也生死不明。楚岫无法抑制的伤心起来,神色恍惚,一个劲地喝凤毓带来那坛掺水的酒。

“我给你留了一坛带回家呢,把这坛给我留些!”凤毓马上将楚岫手上的酒坛抢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把伯母接到琼英来住呢,这样也好照顾一些!”楚岫也不去抢酒,由于没吃饭就空腹喝酒,即使是掺过水的酒现在也烧地他胃难受。

“我要经常出去办事,留在琼英时间也短,母亲接来了我也照顾不了她;再说,她喜欢在汉阳生活,那里她毕竟待了几十年,要让她离开,她也舍不得。我有时间就常常回去看看她,这样也行!”凤毓想起不能好好在老母跟前尽孝,也有些黯然。

树yù静而风不止,子yù养而亲不待。
世间莫有比之更甚更深的无奈和悔恨了。
要是还和父母在一起,楚岫想,自己再不会惹他们生气,要好好赡养他们,要理解他们的苦心。

楚岫喝得醺醺然,和凤毓一起出了天福楼。外面的chūn风一chuī,心里的烦闷去了很多,便说不要坐马车,想慢慢走回去。

楚岫一身白衣,身体修长挺拔,面如冠玉,一双秋水横波目,由于喝多了酒意态懒散,举止少了平时的恭谨严肃,多了不止十分风流,一路行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围观。
琼英现在大家都知道朝中的易大人是当朝第一大的美男子,只是他很少在外面走,一般出门都坐马车,见到他的人自是很少,见过的人,都对他的相貌气质风姿赞不绝口,京中的闺秀很多仰慕于他,只是没有人去他家说媒,主要原因是有人放出话来说,他是在等在外修行体弱多病的秦月公主回来。
关于他和皇帝的那些暧昧的闲话,也就一些愤愤不平心怀嫉妒的官员会嘲讽两句,一般人却是不敢说和打听的。

楚岫原来还在边走边和凤毓说话,没太注意周围,只是觉得原来宽阔的街道变得人多了起来,和风拂过少了很多清慡闲适,带上了人的气息和焦躁。
凤毓皱了皱眉,让楚岫上身后跟着的马车。
由于这条街临近琼英内皇城,周围地界是琼英贵族官员的府邸,或者是大富之家的庭园,街上一向人不多,挤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出人意料。
还有人在呼朋引伴地叫来看京城的第一美男子。
楚岫脸上肌ròu抽了抽,脸色有些不好看,上了车,阻隔了众人的视线,才感叹了一句,“这里的人还真闲!”
凤毓上了车,盯着楚岫看了半天,说道,“我看大家也算有眼光,我在汉阳的时候,大家将那位汉阳第一美男子说得天上有地下无,我特地去看了,也就那样。”

楚岫听凤毓也来八卦这些,语气里带了点讥讽地道,“都是两只鼻孔一张嘴,流鼻水的时候照流,流口水的时候也不会少,又能区别到哪里去!”

凤毓看楚岫玉白的脸上晕有酒后的酡红,目光潋滟,唇色艳红,神色慵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qíng,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色相,即使皇上看上他也是应当,可他总是能说出些扰人兴致的话,也不能说是粗俗,可就是一盆冷水将人的热qíng生生浇净了。
“真是个不解风qíng的瓜物!”凤毓咬牙切齿一番,懒懒地道。
凤毓用汉阳的方言说的最后一句,楚岫也没听太懂,就没有理他,靠在马车上打瞌睡。
马车外嘈嘈嚷嚷的,马车也走得比平时慢。不过由于楚岫是朝廷命官,大家也就在周围看看欣赏一番,窃窃私语讨论一番,打发打发时间,不敢真的打扰他的行程。

楚岫向凤毓借了那幅画两天,回家就进了书房,将画临摹了两张。
楚岫虽不善创作画作,但是临摹还行,加上对现代作画技巧的应用,临摹出的两张人物更加生动,只是没有了原作上包含的那种深深的qíng,淡淡的愁。

第九章 桃花酒

  从第一次的试验科考之后,根据这里的qíng况,之后也按照每三年一次举行科考,这是第七年上,二月的chūn闱已过,早放了榜下来,中榜的贡士们正等着四月的殿试。
琼英这个时候最是热闹。
从二月到四月这段时间不仅是给贡士们时间准备殿试的,去找关系这个也是最后的时候。
由于锦国并入承国,对原来锦国官员考绩,很多地方官员不过关,受到处罚被革职降职。
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加上对有特殊才能的人,朝廷也有政策,让他们参加专科的考试。
所以,这次选拔的官员挺多。

楚岫上完朝坐马车回府,在路上被拦了马车,问是何事,外面答是问学。
楚岫掀开帘子来,看到一位青色布衫,颇有些单薄寒酸的少年,少年还没戴冠,面容清秀,可能在这路上等得久了,chuī着冷风脸色冻得有些青,一双眼睛倒炯炯有神,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文人的清高和傲气一点没少。

看到楚岫后,他愣了好一下,眼神闪了闪行了学生之礼,呈上几张纸,里面是他作的几首投赠诗,诗并无新奇之处,但也无不妥,楚岫看他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才华也不易,再看他衣着单薄,又不知已在此处等了多久,心下便有些怜惜。
他也接过不少投赠诗,但那些多写他容貌如何如何,皇上对他如何宠幸,看得楚岫起火,便都被他婉言谢绝赶走,说自己太过年轻,资历不够,让他们找别人去。
这个少年倒没写那些风骚的东西,楚岫便请他一同乘车回府详谈。

少年面露欣喜,谢了易大人也不客气就上车了。
祁锋看他动若狡兔上车,楚岫面露笑意招呼他喝茶用点心,就对这个少年不喜。

少年名叫易明致,他说和易大人是本家,所以前来拦车投诗。今年才十六岁,是这次chūn闱中年纪最小的应试者和中榜者,楚岫在朝中还听礼部侍郎提起过他,说他小小年纪文才不错。由于家境贫寒,没有钱住在京城客栈里,他现在同照顾他的仆人借住在琼英郊外的一户农家。
他其实已经在楚岫回府的路上徘徊过好些天了,只是一直没等到易大人的马车。
楚岫每日要到御书房和皇帝处理政事,很多时候是在皇宫用过晚膳再和皇帝讨论些事后才回来,那时早就日没西山,夜幕降临了。易明致拦不到是理所当然。今日是楚岫chuī了风,有些头痛,皇帝提前让他回府的。

科考即使中了贡士,也要有关系才能到一个好部门有好前途,没有关系又要能得皇帝赏识上司举荐的就必须才高八斗,人物风流了。
投赠诗很多年轻人一般不屑为之,觉得有rǔ了读书人的风骨,这个小小少年在路上等着投赠诗,也算不容易。

楚岫看易明致衣着单薄,便把身边的一件薄披风给他搭上,问些他chūn闱时的qíng况。
楚岫温文尔雅,语气柔和,易明致心下感动,觉得来投易大人是对的,将楚岫问的问题一一答了。

“你说你是汉阳北岸人士,是凤属书院的学生,我倒有个好友给我说过那里,说那里不错。”楚岫感叹了一句。

“您是说工部侍郎凤大人吧!他曾经也在凤属书院读过,只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入朝了。”易明致道。

“是么?他还该是你师兄,倒是有缘!”

“我本不是汉阳北岸人,是小时搬到那里去的,我原籍在封州,那时候过得不好,母亲才搬了家,现在封州是承国土地了,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易明致心xing还小,楚岫一问,就毫不藏私地全都倒了出来。

楚岫听他祖籍封州,心沉了一下才说道,“封州易氏一族,几十年前倒是大族,只是现在落没了!”

易明致听楚岫这么说,变得极为黯然,面露伤痛,好久才说道,“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

正好祁锋说到府中了,楚岫拍拍易明致的肩,道,“我府中还有几间空房,若是愿意,你和你的仆人搬进来住吧!你我同xing,你称我一声大哥也不为过。”

这个少年和自己当年入宫时年岁相同,说不定和自己还有血脉关系,楚岫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亲人,现在遇到这个易明致,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作为自己的弟弟,对他很是照顾。

由于战争耗费,皇帝要求全国节俭度日,官府和皇宫起带头作用,减少花费开销,今年皇帝的寿宴也就取消了。
这三天放假,楚岫还想着在家里看书赏花品茗,找易明致来说说话。
没想到当天下午就被皇帝召进了宫,皇帝坐在秋风院桃树下,桃花开得正艳,衬着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多了柔和温qíng,少了平时的凌厉和幽深。

楚岫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正准备行礼,就听皇帝说‘免了’。
楚岫将手中的盒子呈给皇帝,道,“这是臣的贺礼,吾皇万岁!”

弥润正要拿过盒子呈给皇帝,皇帝就自己起身接过去了,“虚礼都免了吧!”还对弥润说,“你先下去!”

秋枫院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这里已经算是楚岫别院般的院子,他经常在此留宿,所以并不觉得拘谨。
看皇帝打开盒子来看,他才说道,“这是臣整理的地理志,有些是臣这几年自己的记录,还有些是分析了藏书阁里前人所著地理志所写。臣没有别的礼可送,希望这个能入皇上的眼。”

盒子里一共有五本,皇帝拿起第一本一页一页的翻过,大概看了一遍,又拿起剩下几本翻了翻,道,“费了你不少心力吧!现在时间不够,朕之后会好好看看的。”看楚岫还恭恭敬敬地站着,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坐下!”

“这是臣整理出的简约稿,所写是我大承名川大山,各地人文地理简单qíng况,臣还有一份详搞,里面所著更为详细些,许多地方臣整理了地理图,不过,臣还要再改改才能呈给皇上。”
“臣希望能将这几本简约稿用来版印发行,不知皇上可允。”
楚岫坐在皇帝对面,chūn日里的阳光透过粉红花瓣照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明媚。

皇帝今日心qíng不错,脸上带笑,道,“今日上午龚尚书还来说,你提的那个活版印刷很好,他说还要请你一桌酒。”

龚尚书是工部的尚书,一位四十来岁的黑汉子,虽然人很壮,头脑倒是jīng细活络,对各种工事饱含热qíng,楚岫和他关系并不亲近,但很敬仰他。
“尚书大人太客气了,我就是稍稍提了一下而已。请酒我还真不敢去,和他喝酒,我非倒在酒桌上不可!”楚岫想起凤毓曾经向他诉苦,他们的尚书千杯不醉,凤毓由于向他敬酒,最后喝倒在酒桌上,而龚尚书毫无醉意又和别人敬酒去了。
楚岫摇头轻笑,说话里带点淘气带点委屈。
在这chūn光明媚的午后,皇帝看着楚岫淡淡的笑,听着他清亮柔和的嗓音,心也像树上的桃花般,摇曳在和风丽日里。

“这个版出来也无不可,朕让工部去办!”皇帝将书放好,拿了酒壶将桌上的两个杯子倒满,道,“这是刚好的桃花酒,你来陪朕饮两杯!”

皇帝敬酒没人敢不喝,楚岫谢了恩也就只好陪皇帝慢饮,这酒味很淡,如同米酒,清甜芳香,喝着就是一种享受,在桃花树下喝就更是一种享受。
喝着这桃花酒就想起了家里母亲酿的米酒,慢斟细啄晒太阳,在暖暖的阳光里,皇帝在看楚岫写的地理志,楚岫斜靠在椅子上,点点醉意,一分安心,慢慢地就靠着睡了。

第十章 勾引与拒绝

  风在轻轻的chuī,阳在暖暖的照,桃树在开她的花,蜜蜂在采它的蜜,糙在长她的芽,世界在宁静祥和里,时间在缓缓的动。
莫宇昊抬起头,看到楚岫的睡颜:发丝轻晃着,摩擦过白皙的脸颊,阳光在他的脸上仿佛没有yīn影,一片白里,他要随阳光而融化。
莫宇昊静静的看着,这样就好,在一个院子里,只有两个人,你和我。

看楚岫那样歪在椅子上,脆弱的脖颈仿佛一阵风也能chuī断一般,皇帝看到如此脆弱的楚岫,突然有些心悸,让人抬了张躺椅放在院子里,走过去将楚岫抱起来放在躺椅上让他睡得好些,给他盖了一chuáng薄被,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起书来。

暖阳晒得人太舒服了,楚岫一睡就是一个下午。由于喝了酒,睡得太久了人又晕晕乎乎,梦里的暖阳仿佛是双手在身上抚摸而过,舒服地让人直想放làng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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