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和白金氏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在白芳身边坐了下来。
“我的孙子,我要看孙子。”
只见一个吊眉老女人拉开了布帘,走了进来。她连看都没看白芳,就往床上那两个小襁褓走去。倒是她身后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深深地看了白芳几眼,见她精神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往两个孩子看去。
“这就是我的孙子呀,长得也太瘦弱了!”吊眉老女人一见一一和二二,原来期待的表情就变了,她皱着眉头,“那么小,不会又站不住吧!”
“妈!”白芳和那个汉子同时叫道。原来这吊眉老女人就是白芳的婆婆,人称钱婆,而这汉子就是白芳的丈夫钱富。
钱婆眉毛一挑,指着白芳骂道:“叫什么叫,我又不是聋子。你自己说说,都那么多年了,你生了多少胎,有那一胎站住了!这次还是双胎,一看就发育不良,一副短命相!”
白芳怒极,“滚,你们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们!”为母则强,她以前根本就不敢跟婆婆大声说话,现在有了儿子,甚至敢骂婆婆了!
钱婆讽刺地说道:“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你家人巴巴地去家里传口信,我才不愿意来呢!反正到时候也还是要死的!”
“你这恶毒的婆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我面前你都敢这样欺负我侄女,是不是想和我白家作对?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白家大院!”白金氏抱着白曙,气势汹汹,她这一辈子,吵架从来没有怕过谁!谁让她心里不舒坦,她就让她不好过!这两个小崽子是她预定给乖孙的跟班,这老毒婆竟然敢咒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钱富拉住钱婆,不让她再说话,“对不起,婶,我妈不会说话,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白金氏看着他,看得他有些紧张后,这才慢里斯条地说:“小芳以前的孩子之所以没站住,该不会是你们钱家造了什么孽吧?她这次到白家,可是顺利生产了呀,孩子也还算健康。”
听到白金氏这么一说,钱婆和钱富身子猛地一震。
“你胡说,我们钱家顶天立地,行的正,坐得端,怎么可能造孽!明明就是你们小芳福薄!”钱婆大声反驳。只是这声音中含着不少虚张声势的因素。
白金氏自然不会错过钱家母子的异样,“该不会我真的说对了吧?”
钱富沉默不语,钱婆张牙舞爪地大叫:“你别乱说!”她转头对白芳说:“你今天跟不跟我们回去?你今天不跟我们回去,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邱氏站了起来,“滚,你们给我离开白家,小芳不稀罕你们家!”
“好样的,白芳,你以后就别回来了!”钱婆说完就拉着儿子要走。钱富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小芳,哀求道:“小芳,你跟我回去吧!”
白芳转过头不看他。
钱婆骂道:“你求她做什么!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养得住!我等她回去求我让她进门!”
白芳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我不会求你的!”
“哼!不回来最好!”钱婆拉住钱富就往外走,钱富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等孩子……你就回去吧。我们再努力。”
白芳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不外乎就是等孩子死了,她就回去,和他继续生孩子!
“呸!”白金氏朝钱家母子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转而指着白芳骂道:“我当初就跟你说了,钱家母子眼里藏奸,不是好的,你不信,偏要嫁!”继而又指着邱氏,“还有你,我当初跟你说,你还以为我是嫉妒你女儿嫁了个好的,呸,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白金氏越说越气,直接抱着白曙走出了西厢房,眼不见为净!
西厢房内,邱氏的泪水落了下来,“芳呀,妈对不起你,要是当初我坚持不让你嫁就好了。我光知道你婶的眼光好,可是那一刻却不信她!”她悔呀。
白芳强忍住泪水:“妈,这也是我的命。不怪你。要怪就怪老天爷吧,让我命里注定有那么一遭。”
邱氏擦干眼泪,握住白芳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像你婶娘说的,钱家那对母子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十年里你怀了七胎,就没有一胎稳住的!”
白芳沉默了片刻,“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钱家祖辈是土匪,当年公公还在的时候,钱家干了不少屠村的勾当。”
邱氏赫然,土匪!屠村!怪不得!报应呀!
“小芳呀,是妈对不起你。你既然已经和钱家母子决裂了,你就不要回去了!”邱氏刚开始还有些赌气的成分在,这会儿是真的不想女儿回去了。即使女婿对小芳再好,但经不住他福气浅呀。
白芳点点头。
邱氏偷偷摸摸地往门外看了看,转身附在女儿耳朵旁说道:“还有,一一二二一定要在你婶家长大,你记住了吗?”
白芳有些不解,但是她知道,听妈妈说的准没错。至少,她听妈的话,到婶家来了,她的孩子生下来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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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娘被接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满月的白曙已经渐渐不像原来那么嗜睡了,至少不再是那种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就陷入深度睡眠的状态了。
“妈。”大伯娘这次回来,跟一个月前那个气焰嚣张的样子不一样了,她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四,低眉顺眼地跟在大伯白启煌后面,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在娘家的一个月,是最难熬的一个月。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赶回家,但是却是最久的一次。久到她都要怀疑婆婆是不是真的不想她回来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如果婆婆不发话,孩子他爹是不敢接她回来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忐忑,带着一个孩子住在娘家,娘家兄弟都已经结婚了,即使兄弟没意见,亲爸亲妈还护着她,但是嫂子和弟媳她们眼底的不快,话语里的讽刺,让她快要受不了了。
在侄子白曙满月的前一天,孩子他爹再次提着东西上门的时候,她就想要跟着回去了。可是,婆婆不松口,白启煌这没骨气的,竟然提出让她爸妈陪她回去,让他们一起陪着她在婆婆面前服服软。爸妈当然不愿意,特别是爸爸。爸爸以前是东城琉宝斋的大掌柜,骨子里就觉得比白家这放印子钱的高上一头,让他去服软,还不如杀了他!
白曙满月酒当天以及满月酒后的第二天,她每天都到胡同口去走上几次,期盼孩子他爹的身影赶快出现,把她接回去。
幸好,她等到了。但是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被压抑的怒气和忿恨也随之往上涌。不过这次她就不敢表现出来了。
白金氏瞟了大媳妇一眼,说道:“这次回来,你可给我记好了。你们夫妻俩自己屋里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爱整什么幺蛾子,整什么幺蛾子。但是我和你爸都没老,还轮不到你们做我们的主。”
冯秋兰一怔,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得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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