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能做的,就是顺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走。人生地不熟,他只能希望自己的运气足够好,就像当初在都村婴儿塔找到一一和二二一样,他这次能够在那勒县找到白启后。
那勒县这一次雪灾,有不少人家的屋子都已经崩塌了。白曙远远地就看到了一间崩塌的屋子,他的心动了动,从空间里拿出包袱,在里面放上了一些干粮和温水。
“有人吗?”白曙走近这已经被雪压得只剩一堵墙的屋子,小声地叫了起来。
他走了那么久,只看到这间房,不是完全被压倒在雪之下的。
此时天空已经有些昏暗了,他必须要在这个地方遮遮风,避一避,等天明了再行动。
“呼……呼……呼……”
白曙分辨不清,这是人的声音,还是风的声音。
他顿了顿,往里走。
在一个没有完全崩塌的墙角,他看到了一个蠕动的东西。
他没有被吓到,掀开了盖在这东西上面的一床厚被子。
幸好,下面只是个人,脸色通红,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呼……呼……呼……”
这人的求生意识格外强烈,即使已经昏迷不醒,他的潜意识仍然告诉他,面前有人,这个人可以救他。
这人手上有已经凝结的血,棉被上布满了冰渣,想来这人是用手从冰雪之下,把这床棉被挖出来的。他身边放着一个背包,背包旁边有几袋已经被打开的干粮,他应该就是靠这些东西挨过了这段时间的。
突然,白曙的眼睛一凝,他打开手电筒,照了照背包内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香包。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东西他见过,是刘英做的!刘英做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背包原本是属于白启后的!
白曙看了看这个昏迷的男人。
想来,他就是那个和白启后一起在雪崩中失踪的陪同人员了。
第146章
·
白曙给这男人喂了一些温水、食物,就靠在墙角等天明。
外面的雪还在下, 他不熟悉这儿的路况, 若就这样带着男人出去, 唯恐出事。可是让他就这样空等着, 他又有些不甘,所以他给这男人喂了药。
这药, 是王医生亲自搓成的药丸, 对于感染风寒有奇效。这还是他当初为了奶奶白金氏,特地让王医生做的。药房是韩爷爷提供的, 王医生实验了好几次, 才做出来,只是数量不多。在白曙离开大都前, 奶奶死活让他都带上。白曙为了以防万一, 跟王医生反复交代,让他再替白金氏做些。而白曙在和白义他们分开前, 已经把身上一部分药丸分给了二二。
真是便宜这个男人了, 白曙从空间中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男人的嘴里。苦味在男人嘴里散开来,他的鼻子不由得皱了起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这个残败不堪的墙角时, 男人终于睁开了眼。
“你,你是谁?我, 我这是在哪?”
男人有些迷茫地看看周围。他刚醒, 还有些迷糊。
突然, 一段段记忆涌入了他脑袋, 他痛苦地捂着头。
白曙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你,谢谢你救了我。”男人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他还记得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温暖,和食物流入肠胃的感觉,还有那苦涩的药味。
白曙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要感谢我,就告诉我白启后在哪?你为什么会有他的背包?”
男人虚弱的脸庞闪过异色,“你是来寻找白同志的?你认识他?”
男人特别激动,“若不是白同志,可能我这会儿已经死了吧!”
同志?白曙嗤笑。白启后无论是做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亦或是作为儿子,都不是称职的,但没想到,在为一个革命同志,倒是颇得人心呀!
原来,这个男人和他的另一个同事,在带着白启后去那勒县视察灾情的时候,不幸遇到了雪山崩塌,其中一个同事瞬间消失在白白的大雪之中,唯他和白同志反应迅速,疯狂地往安全的地方跑去。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所以为的安全地方,并不安全!只因为,他们身处一处高原峡谷,两边都是山。他们光知道往另一边没雪崩的地方跑,却不知道牵一发而带全身,这边崩,那边怎么可能就会是安全的避风港呢?
于是乎,他们刚跑没多久,就被大雪夹击了,两面的雪往中间汇集,他们拼命往山谷中间的远处跑,时间就是生命,他们这是在和大雪赛跑。
白启后的身体羸弱,这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并,再加上到了吐蕃后,他本来就不大适应吐蕃的饮食,所以身体算不得好,这才跑了一会儿,就有着精疲力尽了。
“人哪跑得过雪崩塌的速度,幸好白同志眼睛尖,看到了一个凹洞,他把我拉了进去。等外面的动静小了之后,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刨开雪,从里面出来。”
男人说到这的时候,满脸感激和钦佩,“我们当时走得太远了,太偏了,周围没有人,真是有累又饿……”
白曙可以想象他们当时的场景。他步行进入那勒县,那勒县现在已经不见人烟了,他白日里整个望过去,像是死一般的寂静。那勒县的人民,有些在这场雪灾,外加雪崩中死亡了,有些则被政府转移出去了。那勒县,现在就是一座空城!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二次雪崩……”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刚劫后重生,精神刚松懈下来,根本就没有多加防备。”
当时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白同志把我推开,还把他的背包仍给我,紧接着,他就消失了,消失在白雪之下……”
“他被雪埋起来了?”白曙听到这,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他的预感只是告诉他,白启后危在旦夕,但是并不是说他死了。
男人泪流,他看着远处皑皑白雪,语带悲壮和钦佩,“他就在我眼前被雪埋起来的。真不愧是从大都出来的同志,他大无畏的精神,我会一辈子铭记于心!”
男人朝远方敬了一个军礼。
白曙瞬间有些哑然,他说的真的是白启后吗?白启后呀,白启后,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呀。
“你还记得他被埋的地点吗?”白曙问道。
男人想了想,指着西边,“在那个方向,我记得当时太阳落山了,圆圆的,像血一样。”
白曙从背包里拿出热水和食物,放在男人身边,“这些东西你拿着,往东边一直走,走上个三四个小时,就到大路了。”
他说完之后,就要往西边走。
男人急得站了起来。“你要去哪?你要去找白领导吗?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是白启后的什么人?白曙被男人的问题问住了。他的脚步顿了顿,“我是他的远方亲戚。”
名义上,甚至是血缘上的父亲,可是最适合他的位置,却是远方的亲戚。不远,不近。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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