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怨_冉尔【CP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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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唤他嫂嫂,直接叫了名字。

  他的心沉入谷底,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全凭本能就地一滚,同时耳畔刮过一股暗劲,原先站过的地面登时多出五道指印。

  清未的衣衫被冷汗彻底打湿,偷袭他的纸人正把手臂缓缓抬起,那只纸做的手竟有这般大的杀伤力,他甚至不敢去想刚刚那一掌若是拍在自己肩头会有怎样的后果。

  “此地不宜久留。”司无正绕过纸人,揽住清未的腰往屋外飞奔。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院墙外就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无穷无尽的纸人在墙的那头争先恐后地攀爬。

  “不对。”司无正蹙眉喘息,“不对!”

  “什么不对?”他已跑得两腿酸涩,眼见屋门在不远处,欣喜得近乎失去理智。

  “嫂嫂,就算我们跑出去,外面也肯定全是纸人。”司无正蓦然停下脚步。

  “什么?”

  “外面定然都是纸人。”司无正面色发白,轻咳几声,“若是操控纸人的人想要困住我们,不可能只让他们从院墙爬进来,倘若真的开了门,岂不是正中操控者的下怀吗?”

  “可回也回不得,进也进不去,难道要站在这里等死吗?”清未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扯司无正的衣领,“你莫要放弃,我觉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司无正被他揪得喘不上气,连连摆手说“不是”:“我还不想死。”言罢,见清未依旧不相信的模样,立刻补充道,“嫂嫂,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此话让清未想起了长刀,他连忙把它抢回来抱在怀里:“我就不信,这些纸人真的砍不光!”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司无正与他背对门站着,一同等待着纸人的出现。

  风不知何时停了,幽暗的树影定格在院中不平整的砖石上,嶙峋的檐角边似乎有暗红色的流光淌过。

  清未忽然说:“若今日我们一同折在这里,朝廷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这世上能做大理寺丞的人多了。”

  “我的意思是,你瞒着我的那些事情真的打算烂在肚子里?”他冷哼一声,“司无正,我平日不问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信任你所以不在乎你隐瞒的秘密。”

  “……但现在我们要死了!”清未捏刀的手猛地一紧,“我不想把这些疑问留到死后变成鬼再去问。”

  “我不想死。”他说到最后嗓音带了哭腔,“没人想死,尤其是我这种死而复生过的人!”

  司无正的呼吸微微凝滞,仿佛在思索清未的话,连即将出现的纸人都不顾了,只抬起手抚摸心口。

  “清未,你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我’?”

  他闻言登时气得跳脚:“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嫂嫂心里清楚。”司无正急躁地反驳回去,“我这些时日多少次隐晦地问你类似的问题,你哪一次当真了?”

  “你若知我苦处,定不会把我的喜欢当做胡闹!”

  他们说完,喘着粗气互相凝望,眼底都腾着无法言喻的怒火。

  片刻又都被冷风吹熄了。

  司无正无奈地垂下头,刚想拉住清未的手,裴府的门竟然无风自开。

  第三十九章 婴啼(14)

  门外立着条佝偻的人影,月色太昏沉,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清未拎刀转身,用力过猛,刀尖在坑坑洼洼的石砖上磕出一簇火花。

  “门房?”司无正率先开了口。

  搁平时,有问必有答,此刻却是答非所问。

  “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老朽。”来人走进了门,原来不是身影太佝偻,而是背上背着一个墨色的纸人。

  这个纸人与满院惨白的纸人不同,眼里闪着妖邪的光,仿若有神智,连双手都在灵活地翻转,然而再细看,清未倒吸一口凉气:纸人十指间连着无数细如银丝的线,所有的纸人都是它操纵的。

  “你是人是鬼。”来人的确是门房,气质却与先前天差地别。

  风里飘来两声含糊的轻咳,门房蹒跚地向他们走来,没有急着解释,反而挥起一只干枯的手臂向空中用力一抓,宛若弥留之际的秃鹫,挥舞的羽翼仍旧具有杀伤力。

  此起彼伏的嘤啼陡然从院子的四面八方包裹过来,门房面色不变,双手不断挥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他背上的纸人模仿着他的动作,灵活地操纵着白色的纸人将他们团团包裹。

  “莫慌。”门房嘶哑的嗓音与毒舌吐信没什么两样,“双生鬼逃不掉的。”

  “双生鬼?”清未起了疑心,“你为何要抓他们?”

  门房回首笑笑,见他的神情颇为怪异,并不解释,只说:“等他们出现你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纸人们张开双臂,在他们周身结成一张惨白的“网”,司无正将清未拉到身边,神情自打门房开了口就阴晴不定,望向他的目光夹杂着隐隐的忧惧。

  有什么真相即将破土而出。

  不过此刻最重要的不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而是随着刺耳呼号现身的双生鬼,以及……

  “裴之远?”

  “荀大义?”

  清未与司无正同时惊呼出声,两只住在夹竹桃树上的鬼都狼狈万分,周身萦绕着淡灰色的烟雾,显然受到的伤害不小。

  “司大人。”裴之远苦笑着飘到纸人中,“那俩小儿着实厉害,我没法继续抵挡了。”

  “你们先前一直拦着他们?”清未惊得睁大了眼睛。

  荀大义也飘来诉苦:“可不是?我与裴大人原先在树上歇得好好的,两股极重的阴寒之气就冲着咱家来了,我们一人挡住一个,勉强拖了些时间。”

  厉鬼说完,心有余悸:“你们无事吧?”

  清未摇头,想起院中的鸡和狗。

  提到它们,裴之远和荀大义的神情怪异起来,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他却固执地追问,可怜的厉鬼又被推出来,哭丧着脸说:“那只鸡见到纸人就啄,被这个道士收走了。”

  荀大义称门房为道士,倒让清未愣了愣。

  “你们在说这只鸡?”门房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从破破烂烂的长袍里摸出一团模糊的肉球,“我见它有灵性,顺手收了。”言罢,将天下白扔了过来。

  素日里叫个没完的公鸡竟一声也不吭,清未吓得双手接住,以为鸡死了。

  倒是司无正在一旁冷嘲热讽:“看见几个纸人就被吓晕了,它的血哪里能用来驱邪?”

  拉长的鸡脖子耷拉在清未的手边,随着司无正的话动了动,还真没死。

  “天下白?”他欣喜地低头。

  天下白悠悠转醒,仰起细长的脖子,看清四周的情形,当着清未的面咯咯哒一声晕了过去。当真是辟邪界的耻辱,连裴之远都看得咋舌。可他还是舍不得这只鸡,搂在怀里去看半空中凝结的黑影,那该是门房口中双生鬼真正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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