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怨_冉尔【CP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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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无正的身影随着这声“儿”微微摇晃:“娘,孩儿不孝,连你给予的肉身都舍了。”他转身道,“名字也舍了。”

  “无妨,我儿活着娘就开心了……”德妃娘娘飘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眼里的泪越聚越多,“可是儿,娘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不甘心就这样留你一个人在这人世间。”

  第五十三章 井妖(13)

  贤妃宫中的火已经被扑灭了,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司无正听到了母妃的话,没有彻底停下脚步,因为有些怨念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消的,他不会做无谓的尝试。

  荀大义和裴之远紧随着他们从寝殿里跑出来,再回首时身后的宫殿已经恢复了正常,入眼皆是白色的纱幔,仿佛翻涌的曼妙浪花。

  司无正说:“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出宫。”

  “可是德妃的事儿还没有解决……”荀大义说得隐晦,“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言下之意,若不打消德妃娘娘的怨恨,皇上不会放司无正和清未出宫。

  “无妨,母妃虽然有怨气,但是也知道现在附身贤妃会让我们无法出宫。”司无正并不担心,“清未短时间内醒不了,你们今晚帮我看护他,我去见皇上。”

  “你们也不用在贤妃宫中当差了,准备准备,脱离肉身,放这两个小太监回去吧。”

  司无正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带着他们从小门回到偏殿,刚将清未放下,立刻马不停蹄地去了御书房。

  荀大义和裴之远面面相觑,他们附身的太监身份低微,无法跟随司无正面见皇上,加之又实在不敢打听司无正到底会说些什么,便尽职尽责地守着昏迷不醒的清未。

  树芯成人,其中的秘密只有司无正知道,荀大义蹲在床边费力地嗅:“我闻不到木头味儿。”

  裴之远嫌他蠢笨:“公子就是人,你还指望闻到什么?”

  “你说……公子和成精的妖怪有什么区别?”

  “妖怪是吸取日夜之精华,公子吸取的是他自身的血肉精魄,怎么能说没区别?”

  荀大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起身倒了两杯茶,递给裴之远一杯:“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附身活人了,敬自己!”

  两盏茶碗轻轻磕在一起,杯中的水溅出些许。

  “唉,很久没有感受过流水的感觉了。”裴之远拿指尖抚去水痕,与荀大义一同坐在了床边。

  晚风徐来,宫中很是宁静,他俩沉默半晌,再一次讨论起贤妃娘娘宫中的变故,起先自然是感慨娘娘怨气之深,可后来就察觉出了异样。

  荀大义一拍脑门:“不对啊,德妃娘娘只是怨恨皇帝,附身的也只有贤妃而已,可贤妃娘娘宫中却少了宫人……”

  “不错,我觉得在殿中的那几日,与其说大家是怕流言,倒不如说是在怕贤妃。”裴之远点头附和,“只要贤妃娘娘一走,那些太监宫女都松了一口气,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沉默寡言。”

  “可我觉得贤妃娘娘不会害人的……”荀大义颇为不甘心,也是他先前的观点,“大家怕的难道不是她的梦魇吗?”

  “贤妃梦魇以后会绣六皇子的名字,这事儿说白了只是晦气,并不会伤及寻常宫人的性命。”裴之远却不像荀大义那样凭感觉判断人的好坏,只说,“看来贤妃也有秘密,只是公子受伤,我们不能再待在宫中了。”

  话题转移到清未身上,荀大义和裴之远都不由自主转头去看床上的人。他睡得安稳,平躺着呼吸均匀,只是面色苍白,没有了昔日的红润。

  其实清未在做梦,准确来说在做关于回忆的梦。

  他梦到了死前还在司家祖宅里的日子。他的相公对他与其说是不好,不如说是不闻不问,毕竟他本来就是个买进来撑门面的男妻,自然不会上心,更何况他的相公还是个身体有毛病的,清未的存在就像是对世人宣告——司家的大少爷不行。

  所以连带着司家的旁支都对他不上心。

  清未自己倒没想那么多,他被买进来时就预料到了日后的生活,能有吃有穿就好,要求不高。

  后来一日,清未早已忘记事情发生的契机,似乎是他的相公吵着闹着要娶什么女人进门,说有了她自己的病就能好,只是清未是司家大张旗鼓接来的,全家老小都抹不开面子把他赶走,毕竟乡里乡亲都认识他,结果他相公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啊!”清未惨叫着惊醒,撞进三双担忧的眼睛。

  天上的残月撒下些许清晖,夹竹桃树的树枝随风飘摇,司无正将他抱起来:“怎么了?”

  清未怔怔地望着月亮,忽然记起了死因,但他没有立刻说,反而问:“这是……哪里?”

  荀大义笑嘻嘻地飘来:“公子,咱们出宫了。”

  “出宫?”他环顾四周,这才看出来自己躺在府邸的院中,“哦,原来我们已经回来了。”

  继而又惊觉:“德妃娘娘呢?”

  他问:“贤妃娘娘如何了,有没有再被附身?”

  问题实在太多,清未喋喋不休地说了半晌,声音又渐渐小下去,他已然猜到德妃娘娘和司无正的关系,此刻问这些问题无异于揭司无正心底的伤疤,所以清未再想知道真相也不敢问了。

  好在荀大义岔开了话题:“没有肉身真难受。”

  厉鬼委屈地蹲在枝头,抠着手指头嘀咕:“我还想附身太监,虽然他们少了个家伙,但却可以吃饭喝水。”

  说白了就是难过自己吃不了东西。

  裴之远坐在一旁凉凉地打击:“算了吧,就你那点修为,附身太监都能被活人的阳气刺激得半天飞不起来,你若是想灰飞烟灭,没人拦着。”

  “我不就是随口一说……”荀大义自知理亏,缩在枝头不吭声了。

  司无正把清未抱回了卧房。

  一来一回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他们之间却多了层隔阂,他实在想不明白司无正的真实身份,只在乎一件事:“从我遇见你开始,你一直是你?”

  “是我。”司无正保证,“从来都没变过。”

  清未晒晒安心,躺在床上沉思。他当年死去的真相,司无正的真实身份,以及贤妃宫中发生的事一股脑地涌来,撕扯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如今即使清醒,倒不如昏迷的时候清净,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司无正说:“此番出宫并不是因为皇帝放过我们,而是我对他说,若是继续故意扣留我与你,被所谓的邪祟缠着的就会变成他自己。”

  司无正说得讥讽:“所以皇上不仅放我们出宫,这些时日还会宠着贤妃。”

  “皇上虽然不知道邪祟到底是谁,却能通过此前的一系列事情推断出贤妃是被附身的唯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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