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游逛了一日,几乎将整座镇子踩遍,这才拉着池深回客栈休憩,睡到天蒙蒙亮时,房门被砰砰砸响。
池深睡眼惺忪,下意识想要爬起开门,却被向天游轻轻按住被面压下,掀开一角下了床。门外来人是一男一女,女子双手抱胸,神情不耐,依在框边,见了向天游只是冷冷一瞥,而男子正是吴云,却不见了罗千。
这么一闹池深也彻底醒了神,抓过外袍披上,看着陌生女子惊疑道:“吴大哥?罗千怎么不在?这位姑娘又是......”
女子轻笑一声,直起身道:“你问他?他走了。”
“走了?”池深不解,看向吴云,“吴大哥,这是何意?”
吴云面色一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女子转过身,露出整一张绝丽面容,万花也要为之失色,金红对裙衬的肤色白如月牙,艳而不俗,服帖在她玲珑身段上,一笑时露出两颗尖尖狐牙:“你这人,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怎么?他自己气量小不容人,知难而退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罢。”
池深面色陡变,眼神在吴云与女子间来回摇摆,怎么也不可置信:“吴大哥,你......你.....”
向天游闷笑一声,揽过尤自糊涂的池深,眼神戏谑,细细将女子从头打量到尾:“结识许久,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女子眼珠一转,往房中大木床一瞟,笑意轻浮:“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的我也见过,盖一个被儿的确实不多,既然已有了伴儿,何故还来撩拨小女子呢?”
第119章 本相
池深脸先一热,继而觉出不对,再仔细打量女子身貌形态,愈加感到熟悉,顿然领悟:“好你个罗千,一刻不整人便皮痒了不是?”
罗千见两人均已认出他,也不再强装,“美人面真是好东西,可惜现下动用不得元力,变幻身形困难,否则以假乱真不值一提。”说着脸上塌下一层肉色面皮,胸臀陷落,卸去了伪装。
向天游心思陡转,将两人招呼进,反锁门后道出镇魔塔与一笑剑此事始末,商榷道:“若说黄脸没有诡计,我怎么也不相信,他执意要我和云弟二人分开,必然是有后招,尤其要云弟去他那取剑,我更不放心。”
罗千心领神会,把玩着手中的美人面,挑眉道:“你要我为你二人改头换面?”
向天游道:“若是吴大哥能扮作我那是最好,可惜他身形较我宽上许多,不大好办,只能我和云弟互换身份,金凤实力一般,再加有你们俩替照应,我心里放心,黄脸那边,就交由我来应付。”
罗千为难道:“将云深打扮成你,那简单,学音色,由我指点诀窍也不难,可你比他高出一头,差距甚大,黄脸不至于连这都认错。”
向天游笑道:“缩骨么,我也略懂一二,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别出了纰漏让黄脸瞧出端倪。”
罗千原本有些漫不经心,一听此话立刻忍不住刺道:“放心罢,你最多露出狐狸尾巴,决计不会露马脚的!”
池深却问:“可是脱脱不花藏在空间裂缝内,这一点如何假扮?”
“可开辟一个临时的小空间,并教你诀窍开启,只是一次便会失效,”向天游早有准备,“存放真身虽不可能,但装个假货却绰绰有余,糊弄一时足够了。”
时间不容耽搁,罗千将美人面一分为二,一半儿在两人身上一顿拍按雕琢,另一半吸了脱脱不花的魔气与火毒后,幻化成与他一般无二的模样,若不仔细探究不能分辨。两个时辰过后一切大功告成,向云二人起身对望,看着与自身浑然相同的脸面,心感怪异之时又觉不可思议,皆竖起拇指夸赞罗千之奇技。
四人准备毕,立刻动身前往镇魂塔,金凤仍是早早等在原处,见到吴云罗千二人眉间不由轻蹙,笑道:“向公子,你这两位朋友留在塔外等候倒是不妨。”言下之意是怕四人两两结队。
池深怔了数秒才意识到金凤此时应该是在与他说话,忙暗暗清了清嗓子,他也不敢多说,只是简单答道:“那自然。”
金凤轻舒口气,点头道:“那就请云公子快些赶路罢,我家主人已等多时了。”
向天游道一声好,出塔上马,朝笼圈镇飞驰。
池深因担心自己表现有错,并不敢与金凤过多交流,只是站在远远的和罗千拢成一团,好在金凤也并无攀谈意向,频频往塔内张望。
罗千等了小半日,颇觉无聊,瞥一眼镇魂塔道:“这些臭和尚念了老半天,也不嫌渴的慌,我都听腻了!”
池深因记挂向天游,也被梵音吵得有些心神不宁,只觉胸口发堵,说不出的烦闷,寻思道,这些大师诵经,应当是为了镇压脱脱不花的邪气魔性,按理说我听了应当静气凝神、灵台清明,怎么心里却乱糟糟一片,难道哥哥有什么危难......
正思索间金凤脸色一白,捂住胸口倒退出几步,直依在塔墙上方才勉强稳住身子,数息之后抬手招呼道:“向公子,我家主子传信,云公子已在归途,烦请您入塔。”
话毕池深手中紧握的一张灰色纸符无风自燃,呼一声散入风中,这是向天游所传安好之讯,见了这个,他才肯起身,与吴云一道并肩往镇魂塔走去。
罗千轻笑道:“这黄脸老怪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催发蛊虫噬肉啖肉,以此来传讯,做他的手下,可真是比猪狗还苦还累。”他说这话并未掩饰,金凤听到,脸色更白一分,咬唇强笑道:“请。”
吴云一按池深肩膀,沉声道:“只管进去,若有不妥大哥和小千便冲进来。”
池深心中一暖,点头道:“好。”语落再不迟疑,大步踏入塔中。
一入塔内,喧嚣尽去,梵音顿盛,十六名佛僧盘膝而坐围成一圈,一掌竖于前胸,一手执槌轻敲木鱼,口中低诵不绝,塔壁泛着层层流波,虽是无色却隐隐有形,如绵软浪波自下而上,朝上层涌去。
佛僧全神贯注,并未因多出一人而乱了吟调,池深略一停顿,沿着木梯盘登而上,二层不似底下一般空荡,正当中供奉着一尊铜质鎏金的四面佛像,不论人走在何处,都在佛眼慧光下无可遁形,乃镇魂塔定塔之宝。
一路往上,各层皆有佛系圣宝,七层塔顶更是刻有莲花藻井,中央为一硕大莲花,花瓣上共有十四字箴言,连环为一句真经,可有数种念法。塔室内壁刻有数幅雕像,池深虽不认得,却也可猜测这是这是绝代高僧的本相,挨个看去,五人神态天壤之别,有的凌厉张扬,有的无邪可爱,还有几尊沉寂潇洒、狂放俾睨......妙态各具,难以形容。
金凤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头,脸色惨白一片,比在塔外时更显羸弱,仿佛就要随风飘去,池深深谙医道,只是望一眼便知她精血亏损严重,寿命不长,见之心下不忍,再三思索后,暗叹一声掏出一尊一指来高的小瓷瓶道:“金凤姑娘,我这有几枚益气补血的药丸,看你脸色差的很,吃三丸缓一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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