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郊......星郊......”罗千嘴里含糊两声,蓦地松开手,掉头就走,被他问话的男子一个不查往后跌了两步,又惊又疑,又听后方嘈杂之声大盛,转身一看,原来是酒台上的判官带着酒师武师成群追来,欲叫住点出全墨酒的罗千,却不想人转眼便跑远了。
判官之首乃是位须发全白的老者,精神尚好修为却不高,跑了这一阵便有些走不动,喘气顿足道:“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一回事!”
几名略知情形的看客忙解释一通,总算叫酒会之人了解一些始末,老者沉吟几许,一挥手道:“全墨酒乃此人杰作,这怎么分,历来的规矩是要同酒主一同商议,但既然他有要事,我们也无权阻拦,先将酒好好存起,等人回来后再做决断。”
老者身后一名酒师急道:“那他要是再不回来,全墨酒岂无见天之日?”
“那也是这坛酒的命!”老者冷眼一扫,精光十足,“好了,谁也不必再说。”
话分两头,向天游赶至星郊,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有黑雀在要找到道宗实属容易,纵使没有雀鸟引路,一大群人明晃晃于通往城门的郊外主道对峙,想不看见都难。
围住道宗与白晴之人见迎面来了个孤身独行的年轻男子,全然不将人放在眼中,向天游眸光轻扫,但见这批人个个华服锦衣,即便是随从丫鬟、小厮武护的打扮气度,也全然不比中等门户家的主子差。
一艘双层千行灵船浮于低空,站了一女二男三个锦衣华服的修者,男子一人极高,虎腰豹腿坚实有力,长相堂堂十足男子气概,另一人则要矮些,四肢修长身如青松,长眉星眼颇为俊美,当中女子彩衣披身珠钗满头,样貌却只是中人之姿,神情倨傲面带嘲色。向天游心内好一阵冷笑,闪身进了圈子。
白晴由道宗半搀半扶勉强站立,一张俏脸苍白如纸,唇边带血好不凄惨,向天游拿眼一扫,见她身上并无血迹伤痕,显然是受了内伤。
船首的女子本只将心思放在白晴身上,待看清向天游后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等人走至道宗身边却又拧起细眉,露出一丝恼色,纤手一抬,场中吹笛的男子顿时收了乐器。
乐声一停,白晴顿又吐出一口血来,脸上闪现一层潮红,双肩却略略松懈下来。彩衣女子直勾勾望向向天游,软下声道;“瞧这位公子,竟像是认识我要捉拿的妖女一般。”
向天游心中一沉,但也算知晓了冲突起源,抱掌前推,揖道:“姑娘误会,白晴姑娘乃是误闯人修地界,重伤之际偶然被在下施以援手,待她身子好转,自然是要回大妖域去的。”
女子自然不信,轻笑道:“我可管不了这许多前因后果,人妖二修不入双方地界,这是祖祖辈辈定下的规矩,若是越界,要么不叫人看穿身份,一旦暴露便要听从处置,难道公子要我违背不成?”
这一番强词夺理,虽叫向天游恼火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据理力争道:“既然如此,我对白姑娘的处置便是等她养好伤送人回该回的地方去,凡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就乱下狠手,是否太过武断,还是目中无人呢?”
“好啦好啦,”彩衣女娇笑一声道,“你和我讲什么道理,当本姑娘不知道你们臭男人的心思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家中有位哥哥,对妖修甚感兴趣,我拿元石灵宝和你换她便是了。”
白晴闻言脸色更差了些,她虽觉自身和向天游有一半同源,但也看出这行人来头实在不小,光是先前与她和道宗交手的七名武护卫便都是顺心境修为,厉害些的根本连宝船都还未下,那主子模样的彩衣女气息倒是不算深厚,但她左右二人却俱是高手。
且不论这行人修为,光是这艘分上下二层,可容百人同行的千行灵船,便不是随便什么小有能耐的势力拿得出手的,再说伤了她的吹笛男子,也正是看穿她身份之人,此人有这等秘术秘宝,才最令白晴惊惶,倘若向天游人修大妖混血的秘密暴露,那才真正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第74章 域主
向天游神色微冷,但仍好声好气道:“白姑娘好好的一个化形妖修,怎么能像物件一般任由旁人买来卖去,我只当姑娘是在说笑罢了,姑娘出自大家身份显赫,怎么也要讲一个理字。”
彩衣女嘻嘻直笑,眉眼轻佻,显然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谁拳头大本事硬就是理,你这个老仆年纪虽大了些,但在方才竟以一己之力抗下我七名顺心境护卫,也算难得,只是公子家中难道没有更年轻力壮些的下人了么?一个糟老头子外加修为平平的女妖能顶什么用?不如我派两个悟能境高手来换,做你护卫以防不测。”
“说来说去,姑娘还是执意要带走白晴,如此我们便没话好谈了。”
“话千万别说太快,”彩衣女眼波流转,媚眼轻抛,“我这人脾气急,方才动手算我失礼,公子不如借一步上船来说话,有什么事你我大可慢慢谈。”
女子似是料定向天游身份普通,言语间毫不掩饰,眼中淫靡之色渐浓,眉梢眼角尽是勾人风情。向天游如何瞧不出她的龌龊心思,再看她身侧两位男子眼光微黯,脸露争风吃醋的酸色,不觉大感作呕,更没了那些虚与委蛇的耐心,呵笑道:“上船还是床?究竟是姑娘口舌不清,还是我想太多?但我瞧你左右两位粉头的神情,恐怕无论是哪个他们心中都不喜便是了。”
彩衣女万万想不到向天游如此不顾人颜面,当众就将她那点腌脏事情说开,纵然她喜爱与俊男玩乐,也只在外头放肆些,底下人碍于身份更是不敢乱嚼口舌,何曾遇到过这样不识时务之人!
向天游见她神色变幻,忽青忽红,唇边冷笑愈加明显,一双凤眼尽是讽意,彩衣女本该勃然大怒,却又不由被向天游的男色所迷。天下好看之人何其多,但或眉或眼总有不足之处,难得十全十美,而向天游不论身材还是容貌,堪称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且论气度见识,也并非粗人莽汉,明知情势不利还能冷静自持,也当得上万里挑一了。
彩衣女越是打量心尖越痒,咽下一口浊气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家住何方师出何门呢?”
“区区薄名不足挂耳,师承蒹葭忝居首席弟子。”向天游不愿报上名讳,不卑不亢一语带过。
“蒹葭……”彩衣女略一思索,心里便定了七分,“倒是听过,却也不是池中域的一流门派。”
“一流二流那都是前人打下的江山挣得的本事,报上名号总能叫人尊重三分,若无师门家门依托,无论谁也不过是一介浮萍而已。言尽于此,我带人先行一步。”
“好哇,”彩衣女也不是傻的,见向天游非但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言语更是指桑骂槐,暗讽她不过是仗着背后的势力才能耀武扬威,自身却无值得人尊重的品行才德,霎时怒气灌胸,喝道,“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话音方落,远处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笑音,“爷爷我常常吃酒,罚酒倒还从未见过,小丫头,你若有,不妨叫我喝了试试!”众人转头看去,但见又有二人拔足而至,心中讶异,而向天游见了池深则凤目一沉,既是无可奈何又觉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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