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白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对着两人喵喵叫。
只要息壤有动静,它总是会跑出来讨些嫩叶吃。不过西红柿的叶子不行,有微毒,苗禾直接弄破一个西红柿给它,大白舔的尾巴直甩,与隔壁这人吃的一样认真。
苗禾弯弯眼睛,“好吃吧?”
“恩。”杨大郎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对身体也好。若不是菜田里的还没长出,没法解释,不然送一点给二婶他们也是很好的。为了这个,我把你买回的种子都种上一遍,以后,我们自家人就吃息壤种的,要卖就卖菜田里的。”
没了隐瞒的负担,苗禾得意说出自己记划。
“像是先前吃的那些小白菜小油菜,很好吃吧,都是息壤种的。虽说息壤种的能更快,但把息壤种的拿出去卖,质量还是比种地上的好上许多。卖多了,要是被旁人察觉,不好解释。所以我想只卖菜田里种的菜。”
“不过菜地里的菜,也不是随意种的。息壤种出的种子,都很好。用新种子接着种,就能比原来更好。菜地里现在种的都是新种子,我还把息壤种的菜叶撕碎,当肥料埋在菜地。等过几日菜地能收了,你吃吃看,跟外头的一不一样了。”
“还有,我们不是才得了一座山头么,以后也能在上面种些果树。到时候,收果子做酱、做酒、做果干,都是很好的营生。”
“那时等花开的季节,桃树李子树,满山的花树,肯定漂亮。山脚下再盖个青砖大屋,住在镇上的人,说不得都不比我们舒服了。”
杨大郎静静听着小哥儿乐呵呵说话,瞧他眼睛亮亮摘着红果子。
心想,就算如批命所言不能长久,但青姨那句『甘愿』,他此时竟已能体会几分。
“来,再吃一颗。”小哥儿又递了果子来,“吃完要换党参种了。我问过大夫,你这伤,是能喝党参熬的茶补着的。”
杨大郎接过,咬上一口。酸甜滋味,尽在心头。
***
之后苗禾把整理出来的礼品,拣选一些给杨二婶与石茹青家送去。大米白面这些苗禾都留着自用,选的都是不常见的干货。荔枝、山竹这类稀有水果,苗禾也放了一小把,想想,又拿上几颗西红柿混在里面。
至于原身娘家,苗禾最后还是备上一份,连同村长家也有一份。这两份都是拿果干做的糕饼顶上,内容普通。前者是让旁人别多嚼舌根,后者就是日常孝敬一下领导。
而平日与杨大郎关系好的,这日也有人陆续前来探望。比如林叔、又或经常一起打猎的苗平、他弟苗高,教杨大铜木工的卢师傅家里人,还有住苗强附近的苗大湖,他常与苗强一齐来找杨大郎。这些人过来时,让他们顺手带些枣糕甜嘴的回去,也算有来有往。
不过当苗禾才送完杨二婶及村长家,要回家拿东西跑下一家送时,却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禾哥儿,就等你呢!”
家门口前,苗禾娘一见到苗禾,欣喜地快走过来。
“阿娘有事么?让我先进屋把--”苗禾想说把要给原身娘家的那一份,拿出来,却被他阿娘打断,硬拉人到离大门远些的地方偷偷说。
“你的事放放,先让阿娘问几句!这大郎的伤,还行么?阿娘听说还挺严重的,都伤了骨头,得要养上大半年!可再过几天,不就是要给银子的日子了么,阿娘想,你们这是不是有困难了……”
“……那阿娘意思?”这种开头,苗禾决定听听来意。
苗禾娘一脸语重心长,“唉,如果伤得真重,阿娘也担心这笔银子就成了你们两的负担,看你们最近正好收了赔礼,要不,阿娘就从这里先拿够银子的份,这以后,大郎纵算有了什么万一,也不用愁这笔银钱了对不?”
苗禾脸色登时不好。他想他要是原身,也该是这种反应。这不是落井下石么?让人从养伤的赔礼先给她银子,是怕杨大郎真有什么以后赖她的银钱?
“大郎伤没这么重,会好的,阿娘急什么!”
“哎,这骨头的事儿,谁能说的准啊。再说阿娘当初还不是体谅大郎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才同意分次给的。可想想这彩礼,谁分次了?如今几车的赔礼都进了你们家,阿娘就不信大郎养伤能用全了。要卖上一点两点肯定够!这明明有钱却拖着不给,说给谁听谁都能啐上一口吧!”苗禾娘说到后来一脸嫌弃。
苗禾原本还要再争,可又想到,若杨大郎伤好后去登记了山头,这事肯定会报给村长知道,到时候,原身娘依旧能吵上一回,况且恐怕还有藉口要的更多。倒不如,干脆就先给了,一劳永逸?
但可不能让他娘知道手头有银子。苗禾皱眉,“赔礼大多是东西,阿娘你能拿的回去?”
苗禾娘一听有戏,积极道,“阿娘最近会上一趟镇子。东西就先放你这,去镇上时,阿娘再绕过来拿去换银子,这不就行了?就是你得先给阿娘说说,梁家都给了什么赔礼啊?阿娘先掌掌眼,也许不那么值钱,数量就得多些。”
到时候,她还能多拿一些,把卖价压低。中间价差,也是一笔补贴啊。
苗禾听完,就觉得屋里那份礼绝不能私下交到苗禾娘手上,否则肯定被吃下。
此时心中也有了决定,苗禾摇头道,“阿娘还是等几日吧,这事儿肯定绕不过大郎。而且与当初写的不同,说不定大郎还会要去村长面前写收据了。”
“哪这么麻烦啊?阿娘收了银钱,难道还会赖你们的?”
苗禾冷淡看她。“阿娘,这次算我帮的阿弟。其馀的,没了。”
苗禾娘愣了愣,看着话说完厌厌转身回家的禾哥儿,突然察觉,她是不是把自己哥儿欺的过了?
然而杨大郎受伤这事,让她想起大郎他爹那桩惨事。欺的过了又如何?起码她平安把禾哥儿拉拔大了,可要她现在不如此,瘦弱的小宝要再不养好,说不得冬天一场病,人就能没了!她,她做的这些,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难得没有得偿所愿的欢喜,苗禾娘在家心思不宁地等了几天。
直到五日后,苗禾去了原身娘家及村长家,把两人请过来自家家里。说是筹到了银钱给钱,但因为杨大郎还不好走动,写收讫字据的地儿就改在杨大郎家里。
苗禾全程都淡淡的,杨大郎表情则是一直都那样,等热腾腾的六两全数交到苗禾娘手上时,这位招婶子竟生了一丝心虚与后悔的感觉。
村长这头写下“一次收讫无误、两不相欠”的字据,也叹口气。
“招婶子,日后你别再拿这事儿烦老杨家。要我说,人家仁至义尽。若再吵起,嘿,你就想想人大郎手里这两张字据,全拿出来,看村里人怎么拿口水淹了你。”
苗禾娘有些结巴,“嗨,我,这,我也是家里有难处的嘛……禾哥儿,阿娘也是……”
这时苗禾就起身送客了。“大郎身上的伤,还得多躺着了。村长,今日劳烦您多跑一趟,真谢谢了。这包果干,您回去分给家里娃子吃正好。阿娘,大郎也有一份给你带回家去,就梁家送的饼。那日说话急,就没给,你这会儿一同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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