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才是给钟朗的电话。
钟朗说：“你回家吧，我妈妈已经出院了。”
贺遂一愣，忙说：“阿姨没事了吗?”
钟朗有些不爽，说：“医院没法住，光一个下午来探望的人没断过，还是回家清净一点，请了家庭医生每天来检查一下，应该没事的。医院也同意出院了。”
这倒也是，搞不好消息还是自己走漏的，他当时情急之下给张苗打电话，让张苗去通知钟朗，肯定公司的人，尤其是高层，都知道总裁的妈妈住院了。知道了还不去探望，就有点说不过去，这才招致医院没法住下去。
贺遂从剧组回到钟家，先去看了钟母，才和钟朗一起去书房。
钟朗迫不及待问他：“你下午摇头是什么意思?”
当时贺遂在病房先握了钟母的手，继而就摇摇头，没有说话。钟朗也没有顾得上问，一下午都在挠心挠肺的猜测，一会儿觉得贺遂是说劫数没过去，一会儿觉得贺遂是没有看到——他已经知道如果改变了人生轨迹，贺遂就看不到死亡画面的事了。
这两个想法正好互相冲突，真是让钟朗煎熬不已。
贺遂略一想，就明白钟朗在问什么，便说：“当然是劫数还没有过去啊，阿姨还是溺水的预告。”
他都有些沮丧，难不成今天这次落水，真的只是意外，是巧合吗?
……
这个问题林远也在问。
幼儿园突然提前放学，是因为有个大型玩具坏了，约了工人要来修理。呦呦非要奶奶来接，是因为这天突然放学，幼儿园里许多小朋友都是奶奶接的，她才会这样。
这所大学的喷泉今天喷水，是因为他们快校庆了，才打开的。
至于玩滑板的学生，更是滑板社团的会员，每周这个时间，他们都有社团组织的活动。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异常，似乎钟母这次落水，真的就是意外。
可即便是这样，林远也丝毫不敢放松任何一个小细节。
从幼儿园的老师，到大学里负责校庆事宜的老师，再到那个玩滑板的学生，除了幼儿园的孩子们不可控，林远暂时想不到什么疑点外，这三个人被他列入重点名单。
他先是记录了之前几天，他们每天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又继续跟了两天，想从中发现什么异常。
这一番大排查，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
幼师张一倩，高校老师杨似伍，还有玩滑板的学生丁毅，他们在出事前，都曾去过同一个小广场，而这个小广场，和三个人的日常轨迹没有丝毫重合的地方。
林远精神一振，找了个借口，开始对三人进行常规盘问。
虽然三个人对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个小广场，都给出了合适的理由，不过这个发现作为一大突破，林远不可能轻易放过去的。
他调出三个人出现在小广场的视频，并将视频往前倒退，经过一番对比，终于让他发现，在三个人到达小广场之前二十分钟，有个人曾经三次都出现过。
他穿着黑色休闲卫衣，用卫衣上的帽子把脸遮住了一大半，让人看不透真实年龄。
林远对这个人产生一点疑惑，为了防止猜错，他又看了其余两天的视频，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小广场的常客。
这么一来，解释就合理了。
三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分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这个人碰头的!
现在再说，钟母是意外落水，林远压根就不信!
他发展思维，联系到王海之前的案子，并没有直接审讯三个人和那个分辨不清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而是先请技术科的同事，侦查了三人的手机。
没多久，技术科的同事就有了结果。
他们的手机里也有一个侵入病毒，删掉了一部分对话内容，根据恢复后的数据显示，有人请三个人做一件事，并付给他们酬劳。
那个联系号码也是一个无主的手机号，和联系王海的，还不是同一个。
贺遂把删掉的信息重新打印出来，先去找了学生丁毅。
丁毅才刚满十八岁，看着十分稚嫩，心理防线也最好突破。他一看到聊天记录，就脸色一变，没有否认什么，把事情从头交代了一遍。
五天前，丁毅正在为信用卡还不上而发愁时，却接到一条短信。短信说请他在什么时候将一个老太太撞进水里，就付给他五千块。
丁毅很心动，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追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边说，这个老太太讹诈过他，他就想出一口气。
丁毅虽然觉得奇怪，到底被信用卡的欠款逼到没办法，就同意了。
他本来还觉得，短信搞不好是戏弄他的，因为喷泉八百年没开过，而且他入学这么久，也从没有见过一个老太太。
没想到，到了那天，喷泉居然开了，也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老太太。他当时看到老太太穿衣十分讲究，举止也很有气质，就觉得不像是会讹诈的人，自己只怕被骗了。
但是他着急用钱，就还是撞了人。
丁毅说：“我撞的时候有注意角度，只是落一下水，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林远面无表情道：“所以，我该夸你吗?”
第72章 短信
丁毅后面说, 他撞完人, 当天下午按着短信指示, 来到小广场，在一个长椅的下面, 发现了一兜五千块的现金。他没有见到那个给他下命令的人, 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个人肯定会隐藏身份的, 这也在林远的猜测之中，于是他结束了丁毅的审讯。
他第二个审讯的是幼师张一倩。张一倩今年二十五岁，刚工作没两年, 且都是和孩童打交道, 所以听到她吐露实情, 应该不会太难。
当林远把聊天记录摆到她面前时，她似乎毫无反应, 只抬头看了一眼林远。
林远问：“这上面的对话都是真的吗?”
张一倩：“警官是想凭借这个把我开除出幼儿园?”
林远：“……为什么这么想?”
张一倩不屑道：“园长的女儿今年刚毕业，正想取代我的位置当幼师。用这个证明我故意损坏公共财物, 不正是把我开除的好理由吗?”
林远：“那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张一倩说：“是我做的。”
林远：“你做这件事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五千块钱?”
张一倩说：“不可以吗?我毕业两年多了, 全是靠自己打拼，房租生活费就占了一个月工资的一多半，剩下这钱还要攒着付首付，一分都不敢多动。但是今年冬天，宿舍的姐妹约好一起聚聚，我连一个像样的名牌包包都没有，怎么有脸去见她们?这个人要我做的, 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事，不过是让小朋友们放半天假而已。”
林远问：“你就不怕因为这半天假，出了什么坏事吗?”
张一倩说：“他说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平常孩子的妈根本不让他见孩子，如果幼儿园临时放假，孩子的妈来不及接孩子，就会请他帮忙。那他就能和孩子相处一段时间了，警官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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