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谢谢你们拾到了我的玉佩。”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谢!”那陆延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径直将玉佩往柏子青手里塞,“这东西贵重,公子可要收好了。”
柏子青将玉佩收在袖口里,笑着应答,却是对那位面具人道,“公子也爱赏玉?”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静了。过了好半天,那人才淡淡回复,“只是略有涉猎。再者,再街边相撞时,我便已经看到公子配着这块玉了。”
“如此说来,还是要说一个‘谢’字的。只是在下出来有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柏子青凝着那面具,仿佛能透见面具下的面容,“公子亦是,庙会热闹,太过留恋反而易失了方向,不知东南西北了。”
可柏子青的话音刚落,那只折扇便被那人一下打开,展出一副笔法肆意的泼墨山水图,柏子青一瞥,那轮廓明显的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一副他赢国的版图。
那人另一只手扬起,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露出本来的面目。柏子青一直未留意过他的相貌,此时一见,却并不惊讶——他确实长得好看。
“在下陆复宜,多谢公子一番‘好意’提醒。”
“告辞。”
“告辞。”
陆延听不懂两人说这话,只是看了看柏子青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又回头看陆复宜的脸色,“公子,他……”
“今日不巧,那人是柏家的儿子,我们的身份被猜出来了也不稀奇。”陆复宜轻叹一口气,又转头数落陆延,“我说你啊……让你们踏实一些待在旅馆里也偏不要,出来还净惹事,待我们回楚国去见了太子,挨一顿鞭子揍也是轻的,说不定我也不能幸免。”
陆延和好几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们从小习武,身体强健倒也罢了,可您怎么能和我们一起……”
“罢了,我们得在这里停留好一阵,也不是这么早便能想的问题。”陆复宜展开着那扇子挥了两下,又双手动作,轻合了起来。
触手便可知,那扇子定价格不菲。扇面是特找人画的,用了上好的绢,扇骨是梨花木,木纹甚至都有规律可循。陆复宜却皱着眉低头甩罢两下,状似不经意地抬手一丢,那扇子便进了寺庙前烧香的大鼎炉里。
“公子……那扇子不是太子临走时……”
“它现在无用了。”陆复宜脱手后才微微舒展了眉宇。他微一思索,唤了身旁另一个人过来,附在那人耳旁,低声道,“你照我说的做……”
……
柏子青领着小九走出了金华寺许久,才后知后觉想起今日是出来玩的。
“公子,方才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这个便说来话长了。”柏子青心道,不管是不是不怀好意,他也管不了,这些事还是等到回宫了告诉赢粲,让他来得罪人才说的过去。
“小九,出来玩便是玩,那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
小九狐疑地看向他,“是吗?那您方才在马车上还看书看的不想下来……”
“……出来玩便是玩,可也会有意外的。”柏子青抬手轻咳了一声,看街边卖草编小雀的商贩有趣,便又迅速转移了视线,讨论起别的来了。
果不出意外,最后两人当真是踩着点回宫。小九走在柏子青后面,身上叮叮当当的东西抱了满怀,一问,还居然都是给柏念买的,连他的份也没有。
“公子,您这样也太偏心了,好歹小九也跟着你一天了……啊,皇上……”
柏子青连头也不回,“回都回来了,你现在搬出赢粲来还有什么用……”
他的话讲完,身后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停了。
“小九?”
赢粲负手立在路中央,就在柏子青的身后,正是领着人往甘露殿去的模样。他身边还站着憋笑的秦公公,正一脸同情地看着柏子青。
“至晚方归?……很好。”赢粲一点也不像与他开玩笑的样子,“子青可是已经做好了禁足的准备?”
第40章
40.
临走时, 秦公公还偷偷给柏子青使眼色, “皇上近来心情不怎么好, 柏公子您多顺着他点儿吧。”
赢粲心情不怎么好?柏子青一丝一毫都没看出来, “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柏公子入宫那天,皇上的心情便是极好的。”秦公公的这种话说归说, 却也不能多说, 让人能明白就好了。
柏子青却觉得, 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个人, 他若是与前世不同, 明白也装不明白, 不糊涂也装着糊涂,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莫名扯进他的命运里。
可有的事他能装一装, 有的事却真的装不了。
小九把他脑子放空想事情时顺手买下来的东西都堆在桌上,赢粲居然也不介意,只用手拂开一小块地方放他的折子, 与柏子青面对面坐着, 各干各的事。
对此,柏子青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或许是以前他沉浸在别的事中不曾分心,没注意到两人的距离竟能拉得这样近,又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既不会被对方打扰, 也不会觉得彼此冷漠。
太奇怪了。
柏子青晃晃大脑, 将那些没用的思绪都赶出去, “赢粲, 我今天出宫了。”
“……”
“?”
“……你怎么不说话?”
“子青, 莫要说废话。”
“……你怎么知道是废话?我很快就要说到重点了!”
“那你说吧。”赢粲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柏子青却好似能听见他语气中的无奈,这一句回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我今天无意中撞见了楚国的来使……是姓陆吗?”为了弥补这话的可信度,柏子青特地给他抖出一个有效信息。果不其然,赢粲终于从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中抬起头来,直直望着他。
“然后呢?”
柏子青手里拿着个摇铃,两手都放在案上,“你身为国君,这威慑力也太小了一些。人家都进到你都城里玩儿了,居然不入宫来朝见,到底算是个什么事?”
赢粲听了他的话沉默半晌,而后只说,“一向如此。”
“先帝怀柔治世,以‘礼’大行其道,以培雍国家根基。”柏子青摇摇头,道:“现在不行。”
赢粲听完他的一席话,唇角又重勾,眼瞳沉沉,倒像是有些高兴的模样,嘴上却不说,“你每日都想着出去玩,没想到还有这个心思,都管到‘治世’上来了。”
“没办法。即使我不太喜欢你,但依然不想看到将来边关发生变故……”柏子青话说到一半,赢粲便伸手朝他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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