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必,小事而已。”梁少景昨日才踩坏了他的屋顶,自然不会要他的答谢,装作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你快走吧,免得赵延武又寻你滋事。”
赵延武其人肚量小脾气坏,他再梁少景手上吃了大亏,必定会想办法在沈萃的身上找回来,不过沈萃的身份也不是好拿捏的,所以梁少景也不操心这些,只不过是随口一说。
沈萃神色感激的点点头,牵着马从马厩的另一个出口离去。
温思靖又是一声叹,“谨之啊,你天天捅娄子,就不能歇一会儿?方才你出手教训一下有也就罢了,何必下那么重的手,牙都给打掉了……”
梁少景冤枉道,“我根本没用什么力气,谁知道他的牙那么不禁捶。”
“前日赵延武在练骑术从马上翻下时没站稳,把牙给摔活动了,也怪不得谨之那一拳。”温远在一旁不咸不淡道。
不管梁少景捅出什么篓子,温远都能为他找到合适的借口,温思靖早就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面无表情道,“哦,原来是他自己倒霉。”
梁少景揉了一把自己的马,“别废话了,咱们赶紧上山吧,免得被二殿下拦住。”
“他出去这么久都没把二皇子带进来,现在准是在挨训。”温远又道。
梁少景有些不信,结果出门一看,果然见赵延武低着头,蔫不拉几的站在温佑帆面前,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而温佑帆背对着他们,看不见其神情。
晗风越来越聪明了。梁少景心想。
此时温予迟牵着马缓步走来,停在梁少景的面前,笑眯眯的问道,“梁小将,这赵小公子的门牙是你敲掉的?”
梁少景将目光一抬,率先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谢镜诩,少年一双黑沉沉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唇线微抿,他视线收回,落在面前的温予迟身上,十分懒散的一笑,“不过是赵公子走路不稳,恰巧撞在了我的拳头上而已。”
温思靖听后摇头微叹,想来这天下再没有比这还不要脸的说辞了。
温予迟当然不信,却还是惋惜道,“那赵小公子还真是不走运。”
只怕赵延武本尊听见这话,委屈得要哭出来了。梁少景一挑眉毛,将话题移开,“七殿下为何还在此处?”
“方才准备要走,但见赵小公子满口是血的跑出来,便留下看了个热闹。”温予迟攥紧马绳,道,“热闹既然看完,也应该走了。”
温思靖连忙道,“七皇弟上山之后可要小心,见到凶猛的禽兽尽量远离。”
“皇兄且放宽心,只不过若在山上相遇,还望梁小将手下留情。”
梁少景点头,“尽量尽量。”
温予迟与三人道别之后,带着谢镜诩离去。
三人也往进山口处走,梁少景发现温远的马性子很温顺,头上的鬓毛也十分柔滑,他忍不住伸手揉两把,换来温远的一撇目光。
温思靖见他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疑惑道,“谨之,难道你不想要这次狩猎会的彩头吗?”
凡是射箭十分了得的人,自然对弓都有着迷之向往,就像剑客藏剑,刀客藏刀一样,所以当这个彩头被搬出来时,不少人都想到了梁少景,这个箭术天赋惊人的少年,他肯定对这个宝贝有着疯狂的欲望。
但其实并不然,梁少景毫不在意的侧头,“狩猎的意义是享受过程,为何非要执着于那个彩头?”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你不想要?”
“我不需要,我有弓箭。”他说。
梁少景一边走一边把马背上的弓解下来,弓身上包着层层白布条,其中有两条缠在一起,他耐心的解开。
白布条之下是暗红色的弓身,上面刻着简单的纹理,乍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亮眼之处,他却像炫耀似的语气,“你看。”
温思靖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今年晗风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吗?”
第17章 狩猎会(3)
梁少景的十六岁生辰,正好赶上京城十年一次的花神会,梁衡借着这个热闹劲,风风光光的为他办了一场生辰宴。
不知是为了巴结梁老将军,还是梁少景,赶着往将军府送生辰礼的官员差点排起了长队,贺礼放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
温思靖和温远如往常一样爬上了将军府的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少景在前院后院只间转来转去,俊俏的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挺立的鼻尖却出了一层细汗,脸越发白皙了。
梁少景早就发现了他俩,但是怕别人发现,所以一直忍着没搭话,眼神却一个劲的往外飘,将军夫人看出来他有些坐不住,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了出去。
得到特赦的梁少景跟着温远和温思靖大摇大摆的去了酒楼,同早就约好的一帮朋友点了不少酒,嘻嘻哈哈的喝了个尽兴,就连当日当选“花仙子”的姑娘也特意来为他道贺,场面热闹非凡。
酒尽之后,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要送的生辰礼物,梁少景也不客气,尽数收下,只是他总是笑着,也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温思靖知道,他是再等。
温远也极其沉得住气,直到最后酒会散的差不多了,众人都同梁少景道别,温远才将自己准备的生辰礼拿出——一把红木弓。
温思靖看的清清楚楚,在那把弓拿出来的一瞬,梁少景漂亮的双眸灿若繁星,熠熠生辉。
这把弓虽说材质上乘,但做工却算不上精细,若要温思靖说,那日里,梁少景收到的生辰礼随便挑一件都要比那把红木弓要珍贵,但是梁少景喜欢,很喜欢。
温思靖将梁少景的小情绪收在眼里,心想原本以为梁少景是喜欢弓箭,但现在看来,他恐怕是只喜欢温远送的弓箭。
梁少景从箭篓中抽出一支羽箭架在弓上,抬手一拉将弓弦拉至最大,目光一凝,不知盯着何处。
看过梁少景射箭的人都知道,这个少年在拿起弓箭瞄准的一瞬间,根本不像平常那个浪荡不羁的少年,他专注而认真,像一只盯紧猎物的雪狼,令身边的人都忍不屏息。
下一刻,弦上的箭破风而发,仿佛刺穿空气中所有安逸的气息,如同一道闪电,眨眼之间,就已经钉入树干之中,羽尾还在嗡嗡震动。
温思靖定睛一看,就见箭身上串着三片树叶,心中忍不住赞叹,关于射箭方面,梁少景每次出手必定会带来惊艳,“射术天才”这个称号实实在在当得起。
梁少景轻飘飘的看一眼,道,“弓只要使得顺手,就是好弓。”
温远不置可否,只是道,“什么样的弓在你手中会不顺手?”
这话其实是有点含沙射影,梁少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是在说十二岁那年梁少景拿着弹弓弹肿了他脑门的事,那时温远精致的脸上顶着一块红肿,不论梁少景怎么道歉,愣是两天没有理睬她。
梁少景对这记忆很清楚,但他假装没听出,吹着轻盈的口哨把弓重新挂在马背上。
在一旁的温思靖却叹气起来,“没想到谨之竟然不争这个彩头,恐怕我是连摸一下那宝贝的机会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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