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卫泽感觉好受一些了，坐直了身子。
温燃把水杯放在一边，“你知道你怎么回事么?”
“我晕倒了吧。”卫泽点点头，“就是有点累，其他都没事。”
本来好一点的心情又被卫泽这不以为然的语气毁了，他难以自制的带了些责怪，“下次不要这样了。”
卫泽乖乖的点点头，一边想着身体好些了就回公司把那文件给交了，拖了大家的进度不好。
而温燃很快就识破了卫泽的心不在焉，皱眉道，“我给你请了假，我觉得你可以之前，你都不许去公司了。”
卫泽语塞，被温燃看穿心事，只能低下头认栽，可他实在不想让最近的努力白费，明明只差最后一口气。为此，他语气软了一些，“温燃，就这一次，我还有一点问题没处理好。”
“能让我去一趟公司吗”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卫泽又被温燃的问句呛了一口。
“为什么?”
“马上就可以提交了，大家都在赶进度，我不想拖后腿……”
“我说，为什么。”温燃居然有些不耐烦，“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
“……”
“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火，把握好分寸，才是最好的。”
温燃那老前辈一般的口气，卫泽听得厌烦。他这么努力，不是来听他说教的，他为什么还不能够证明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温燃操心呢?
他之前也没细想过，直到身体表达出不满了，他才觉得自己好像是过于拼命了。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看见结果，以为更加努力就能缩短进程。
可造成的结果却是背道而驰的。
卫泽审视着温燃对着他的那张侧脸，眉头拧在了一起，嘴唇抿也起来了。到头来还是惹温燃生气了么?还要麻烦他送自己回来，麻烦他看病，料理后面的事情……
虽然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期的进行下去，可卫泽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他坐起来都这么费力。
温燃见卫泽没应声，又提醒了一下，“嗯?”
温燃的话不多，也很少像现在这样严厉的步步紧逼的样子。卫泽知道自己是惹他不开心了，可是他自己也很不开心啊，晕倒了只是意外……
夸一下他不好么?
这个念头一瞬占据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原来在他自以为很小很小的一个目标背后，还存在着真正的，如同尘埃一般不被重视的期望。
温燃见他不回答，放弃了一般转了话题，“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卫泽只是疲惫的看着他，“我帮工作加快进度呢老板。”
“那我给你两倍工资。”温燃快速回答道。
“我……”卫泽没想到温燃会这么说，“不用了。话说像我这样的员工，很难找啊对不对啊哈哈哈。”
强行开了个玩笑，却没制造出好笑的气氛。卫泽自己先笑了一串，安静的小房间里连回声都没有，很快尴尬就淹没了他。
“好吧。”温燃有些放弃地，“你休息吧。”
好不容易把温燃赶走了，卫泽虚脱了一般躺了下来。
温燃想和他好好谈谈，可是谈什么呢?问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可是卫泽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心底里有一个答案一直在跳动，几乎要冲破而出，可他忍住了，毕竟，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因为我要报答你，我想先变得独立，不用再麻烦你。
这是最体面的回答，可他渐渐发现，他的愿望，还可以很简单：
我想听你夸我一下。
反复在脑海里想着这句话，要不是他累的动不了，他几乎会在床上立马打滚，而他虽然动不了，可脸已经跟着烧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这奇奇怪怪的想法，卫泽几乎要崩溃了，这，这，说出口温燃真的不会把他当青春期少女么?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他很确定，可的愿望怎么变得这么简单了呢。是因为在温燃身边呆久了，松懈下来了，习惯他带来的安心的感觉了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
他再一次警醒自己上次的婚礼事件，温燃对他还是那种“俯视”的态度。
还没等他一个人轻松一会，温燃又进来了。
温燃一来，仿佛脚下生风似的，周围旋起看不清的强大气场，气压都似乎低了不少，让卫泽紧张的要透不过气。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怎么也不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你午饭还没吃吧。”温燃像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似的，一跨步走到身边，熟练的把他从床上扶起来，“让李妈做了一点，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卫泽悄悄地瞥了温燃一眼，他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顶多微微笑。可他怎么觉得，温燃今天的语调，好像从温和变成了温柔?一定是他的错觉。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胳膊肘因为一直在办公桌上撑着，那处酸疼不已，抬起手的时候他眉头一皱。
“我来吧。”温燃扶着碗，一手托着他的背，让他慢慢靠在枕头上。等温燃稳稳地躺下了，他才用勺子舀了舀。
碗里是皮蛋瘦肉粥，清淡又不失香味。卫泽早上就匆匆吞了个包子，现在近距离的闻到葱花和皮蛋的味道，在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温燃的动作一气呵成，没一点尴尬的样子，好像做了十几遍那样熟悉。而卫泽这边，其实是真的熟悉。他虽然看着感觉尴尬，表情也控制不住的僵着，可温燃扶着他，却是有过好几次了。
就在上一世。
他那时候全身都无力着，又是个瞎子，世界一片黑暗。温燃来看望他的时候总是会带些吃的，虽然卫泽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没请护工，解释说不麻烦的，自己来比较放心，所以每次都是温燃扶着他用食。后来他私下里请过护工，可温燃在的时候，还是坚持亲历亲为，每次带来一些水果，都削皮切好才给他吃。
现在的卫泽，双眼还是明亮的。他望着温燃，完美的找不出一个瑕疵的男人，结合上一世他的所作所为，登时就五味陈杂。也许是上一世看不见，他只觉得温燃对他很好。可这画面，自己看着却怎么都不对，温燃这样身份的人，照顾着他这个废人，该是什么样的交情?
可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是。
温燃趁着他发呆的时候喂了好几口粥，见他出神也没打断他。
卫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吃下很多了。温燃见差不多了，才把东西收起来。也没多说话，起身离开。
望着温燃高挑的背影，卫泽心神荡漾。他总是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可相处下来，却是那般平易近人。
助攻
只是劳累过度，温燃居然逼着卫泽在床上躺了一星期。
这一星期里，有两个人来看望过他。
叶光熙进他房间的时候，一张漂亮的脸蛋几乎跟花朵枯萎了一般，握着他的手，用犯下了滔天大错的语气道歉着，“我错了……是我这个老板压榨你，剥削你，虐待你，如果以后你再想这么干，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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