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听得面色凝重,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忽然有道男声响起来:“小疏,隔墙有耳。”
灵疏一回头,便见沈子越穿着一身素色长袍进来了。
沈子越对他的称呼好像变了,以前都没有叫过他“小疏”,这次怎么叫得这么亲切了?
“你能有这番见识,也配得起修涯了,”沈子越在椅子上坐下,离得灵疏和玉璋远远的,说,“这些话你可跟修涯说过?”
“没有,”灵疏摇摇头,“他都答应我会尽快辞官的,所以我觉得不用提醒了吧,而且卫修涯自己应该也能想到的。”
“我们沈家也是时候早做打算了。”沈子越点点头,便不再对这件事情发表意见,也不像往常那样与玉璋亲昵,却转而对一旁的奶娃娃产生了兴趣,一脸温和地蹲在地上去跟小芝麻说话,“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呀?”
奶娃娃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子越,眨巴了一下眼睛。
灵疏忙道:“小舅舅,这是我儿子!他叫小芝麻,儿子,快叫舅公。”
小芝麻这才奶声奶气地开口:“舅公好。”
沈子越诧异地挑眉,看向灵疏:“你儿子?你确定?谁替你生的?修涯知道吗?他会允许你跟别人生孩子?!”
灵疏:……
小舅舅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也是卫修涯的儿子,”灵疏轻咳一声,只得道,“您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就是我和卫修涯的儿子,卫修涯宝贝得不要不要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过继的?”沈子越猜测道。
两个男人在一起当然是没办法生孩子的,既然不是和别人生的,沈子越就只能想得到是过继来的了。
灵疏有点儿心虚道:“您就当是过继的好了,您该不是不喜欢他叫您舅公吧……”
“何时过继的?”沈子越很是奇怪,“怎么一点儿口风也没透露过?”
“就……就前几天的事,”灵疏更加心虚了,“卫修涯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沈子越暂时接受了灵疏的解释,抱起奶娃娃,笑道:“有什么不喜欢的,修涯有后了,我这做舅舅的自然替他高兴,走,小芝麻,舅公送个见面礼给你去!”
灵疏张了张嘴,视线落在二儿子的帽子上,那下面遮着两只小耳朵呢,被沈子越看见了可怎么办!
可是看沈子越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又不好扫兴,只得闭嘴,先前来时他叮嘱过小芝麻,不要让别人碰他的帽子,沈府里的下人们是不敢碰的,玉璋自然也没那么不礼貌,是以灵疏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是现在——
抱小芝麻的人是沈子越,他只希望沈子越不会那么无聊去掀帽子。
小芝麻在沈子越怀里,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蹲在一把椅子上的大哥和弟弟,用嫩嫩的声音说:“要哥……他们,也去!”
“哟——还有两只狐狸崽子呢?”沈子越顿时好笑道,“你和修涯这是养狐狸养上瘾了吗?上回修涯调京卫营的兵追那只灵狐,闹得满城风雨,这回你还把狐狸崽子跟自己儿子一起养着?”
狐狸崽崽也是他的儿子啊!
当然要养着了!
不过灵疏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说说,面上带了些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卫修涯就是喜欢小狐狸,我也没有办法呀。”
“行吧,”沈子越道,“那就带上这两只,跟舅公去玩!”
沈子越抱着小芝麻出门去,两只白色的毛团子也跳下椅子,跟着他走了。
沈子越对孩子其实没什么概念,风流了这么多年,跟过他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但是他没让她们留下一丝半点儿种子,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原本他就是沈家这一大家子的这一代里最小的一个,上头的兄弟们都早已经成亲,膝下孩子一大堆,逢年过节时,吵得沈子越头疼。
他是想着沈家的家业不缺人继承,也不差他生的孩子,大不了以后过继个就好了,于是便一直这么玩乐,也不急着成亲。
这会儿沈子越抱了这奶娃娃出来,一部分原因么,是看这娃娃确实可爱,另外一部分原因,其实是为了让出空间,让玉璋和灵疏好好说会儿话。
沈子越财大气粗,抱了小芝麻回自己的房间,立刻就命令下人送来冰盆儿,地上铺上羊绒毯子,各式的水果点心不要钱似的往屋里端,还有各种小孩儿玩的玩具,都是方才刚去街上买的。
一个胖娃娃和两只毛绒绒的小狐狸崽崽在羊毛毯子上玩得不亦乐乎。
沈子越脱了鞋子盘坐在一旁,笑着问小芝麻:“舅公这里好不好玩?”
奶娃娃很认真地点头,说:“好玩!”
“那你喜欢舅公吗?”沈子越又问。
小芝麻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脑袋思考着,想了半天,他才吭哧吭哧地开口说:“我,我,不知道。”
沈子越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娃娃太可爱了,他有点儿想捏一下小芝麻肉嘟嘟的脸。
想到就做,沈子越伸出手去,小芝麻吓得瞪大眼睛,他以为沈子越要揭自己的帽子,朝旁边一躲,哪知却意外地碰到了帽子,那顶小小的遮阳帽,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露出两只黑色的尖耳朵。
沈子越:!!!
小芝麻“唰”一下用两只胖胖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小耳朵,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带着哭腔说:“不要、不要看、我的耳朵!”
羊绒毯子上,纯白色的狐狸崽崽戒备地弓起脊背,朝沈子越呲牙,露出尖尖的小乳牙。
另一只耳朵上有黑边儿的小团子,眼神懵懂,犹豫了几秒,爬到二哥腿上,伸出小舌头舔二哥脸上泪珠儿。
沈子越愣在原地。
奶娃娃还在不住地哽咽,他又不哭出声,捂着自己的小耳朵抽抽搭搭,那模样好不可怜。
无数个念头在沈子越脑海里闪过,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联想到卫修涯的表现以及灵疏刚才所说的话,几乎已经在心里肯定了眼前这个小娃娃的来历。
好半天后,沈子越才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先别哭,”沈子越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母亲……不,是谁生的你?不,也不对,你……你知道自己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吗?”
这么小的娃娃,应该不会懂得是谁生的他,而且他应该没有母亲,或者说,生他的人不是女人,沈子越只好换了一种问话的方式。
“是、是、小爹爹!”奶娃娃哭得停不下来,但是依然一字一句地回答沈子越的话,而后终于憋不住哭出了声,“呜哇——我要小爹爹——”
沈子越在心底叹了口气。
又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他想破头壳都想不到,灵疏竟然就是卫修涯大张旗鼓追逐的那只狐狸,是给先帝献过牡丹的灵狐,他竟然——竟然还给卫修涯生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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