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当初的少年已经成了翩翩少年郎。
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的从窗口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白皙的脸上神色和某个冷漠的男人如出一辙。
风从窗外吹来,灌入少年的白衣中,吹的衣摆飞扬。
十八恭敬的站在少年身后。
十年前,诸衍大寿后,诸誉就将他赐给了诸凤鸢做贴身侍卫。这么多年,他与小世子形影不离,说他是世上最了解诸凤鸢的人,没人敢说第一,王爷亦不能。
在窗口坐了一会儿,少年才起身,步伐矫健,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
誉王府。
满地洒落的茶水,茶杯碎了一地。
鬓角已经开始泛白的男人坐在主位,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华发虽生,脸上却没有什么皱纹,这个器宇轩昂大发脾气的男人正是景襄王九王爷诸誉。
少年走到门口顿了顿,绕过满地的碎瓷片走到男人身边,冷峻的脸上带上了担忧,语气温柔,似乎怕吓到主位上的男人:“父王,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看到凤鸢男人愤怒的表情收敛了一点,心疼的看着凤鸢咬牙切齿的开口:“还不是诸祭寅那个王八蛋!说什么本王的景襄城安居乐业,定是本王治理有方,说小鸢是本王儿子,定然学了个七八,竟然让你去粤齐城!”
粤齐城妖魔横行,诸祭寅怎么敢让他儿子去?
看着近年来脾气越来越暴躁的诸誉,凤鸢笑着伸出手替男人揉着太阳穴,温和的声音很快让将诸誉安抚下来:“父王别担心,你还不信我吗?这些年,妖孽害人,天诸城都影响不小,而父王的景襄城虽然也受其害,却比其他城都好,连天诸城都比不上,父王的民心也跟着上去,虽然父王手无兵权,但那位又怎么不忌惮?不如顺了他的心,让他别总是惦记着咱们家。”
“可是本王担心你啊。”他哪里不知道,他只是不能失去自己的宝贝儿子。
“父王别担心,我你还不知道吗?”少年俏皮的眨眨眼睛,他可也是妖呢。
诸誉哑然失笑,捏捏少年的脸颊,“你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本王还等你养老送终呢。”有些躲不了。对这个儿子他的担心真的太多了,既害怕被诸祭寅害死,又怕妖怪害死,又怕别人知道儿子的身份。
“放在吧父王,尤其是父王和母妃,你两可要好好的,其他的就交给我好了。父王,你就少想些朝堂的事,反正你是景襄王,那些不关你的事。看,才多久,都长白发了。”
“还有母妃,”少年看向一边端庄大方的女人,“儿子不在就麻烦母妃好好照顾父王,让他多走走,散散心。”
“母妃知道。”女人温和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小鸢,这是母妃前些日子从隐灵寺求来的,法师开过光,先前没机会拿出来,你拿着去粤齐城也好防防身。”
“多谢母妃。”凤鸢笑着接过。
“傻小子,和母妃客气什么。”
“是,母妃。”少年红了脸颊,回头看着满是笑意的男人,拱拱手,“父王,我去准备了。”
“嗯,去吧,晚上记得来陪父王和你母妃吃饭。”
“是。”
看着少年离开,女人掩藏起眼中的担忧,回头看着揉着眉心的诸誉,心疼的道:“王爷宽心,你看着小鸢长大的,还不相信小鸢的能力吗?别让小鸢担心啦,小鸢吉人自有天相。”
“你难道就不担心小鸢吗?”男人不答反问。
女人苦笑:“王爷,担心也没用,臣妾相信自己的孩子。”
诸誉闻言怔了怔低喃,“是啊,难道我不更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吗?”随后,男人释然一笑,“如此,爱妃陪本王去走走吧。”
如今的九王妃向珠雅,是诸誉害怕凤鸢缺少母爱特意娶的女人。
向珠雅是诸誉西院众小妾之一。西院的小妾,都是曾经的诸衍送给他用来监视他的女人,诸燕称帝后诸誉就将西院的小妾全部打发了,唯独向珠雅不愿意离开。
她们都曾是九王爷的人,若是离开王府还有谁会要她们?
向珠雅没什么野心,只是想要一个安身之处,后来王爷想要一个王妃就娶了她。她知道王爷是为了小鸢,于是她就对小鸢好,后来小鸢慢慢亲近她,自己不会有孩子,她也渐渐将小鸢当做自己的孩子。
向珠雅很感激诸凤鸢,若不是诸凤鸢她不会成为誉王府的女主人,也不会拥有一个如此幸福的家,这是多少权势滔天的富家小姐都求之不得的。
和九王爷在一起时间久了,王爷也渐渐接纳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慢慢知道了王爷不会有子嗣,自己嫁了王爷当然也不会有儿女,但她不介意。
对向珠雅来说,诸凤鸢不仅是她的恩人,更是她和爱人最疼爱的孩子。
第六章 :影卫十八,贴身侍卫夜君笑
少年从诸誉的院子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青衣男子。
男子名叫陈晋,是教了凤鸢十年的先生。
如今这位先生已经年近不惑也不见一点老态,十年来陈晋也从未提过他家里的事。
见到少年,男子笑了笑:“世子打算明日就走吗?”
“嗯,是的先生,我走后还妄先生替学生多照顾着点父王和母妃。”
“世子有心了,王爷是有福之人。”陈晋笑着,侧身替少年让出一条路。
“多谢先生。”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陈晋等在外面,而且一看就是等他的,可他出来了却又不说什么,仿佛只是为了看看他而已。
凤鸢掩下心中疑惑,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陈晋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笔挺的背影,眼中带着柔和的笑,阳光零零碎碎的落在他的肩头发梢,普通的五官也变得清贵起来,恍如谪仙不染一丝红尘。
孩子终于长大了,有些事注定躲不掉,到底是善缘还是业障,谁也差不了手。
不知站了多久,陈晋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凤鸢走的急,都没来的及通知一声诸誉就离开了,一来是怕看到父亲难过,二来不想离别的情绪影响父亲。
离开的时候凤鸢只带了盘缠和世子令,十八自然是与凤鸢形影不离的。
没有盛大的仪仗队,甚至没有马车,两人就骑着汗血宝马一路赶往粤齐城。
离开景襄城一转眼就是三天,到达粤齐城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
月色如水,影影绰绰。
夜风徐徐,清凉沁心。
凤鸢盘腿坐在草地上,身前的火焰印着他冷峻的脸添了几分柔和。
十八将烤架上的野兔取下,剃去糊掉的部分撒上早就准备好佐料,笑着递到少年面前:“爷,你尝尝。”
“嗯。”少年接过兔子,突然问,“十八,你跟着父王多久了?”
“我七岁的时候就跟着王爷参加训练,十三岁正式成为王爷的亲卫,十五岁被王爷调到爷身边,保护爷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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