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魔修们,还没有从幻境中清醒,就已经被这绝世的杀阵卷为肉沫,化为一滩鲜红覆在地上。
宁不流道:“你过火了。”
他起身,提剑,剑没有出鞘,用把手对着齐墨。
齐墨道:“这怎么算是过火呢?”
他笑得十分好看,好看极了。一点荧火,就这么从他眉心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凄厉风声。
“婉娘。”
齐墨低声道:“还不出来?”
风起云聚,雷霆轰鸣,忽如其来的大风直将藏书阁吹散了,风如刀刃,正是齐墨曾经用过的剑法。
一条巨大蟒蛇腾云驾雾,直朝这边扑来,白虎怒吼一声,发出一声虎啸,朝着那巨大蛇头扑了过去。
宁不流身上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齐墨,道:“你想渡化众生,是不是?”
齐墨道:“是。”
“与我在一起……不好吗?”
“自然是不好的。”
齐墨笑了。
他分明修为被封,此时此刻,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从容不迫。
他道:“不流,你想的太多了,背得太多了,实在是太累了。”
“我来助你解脱。”
这一句话落下,咆哮的兽吼便冲天而起!这里似乎响起了咚咚战鼓声,山中尸首遍地,齐墨的杀意太强太烈,这些魔修早已被搅碎,染红了整座山。
“……我真悔。”
宁不流呐呐道:“我真是悔。”
他抽出剑来,剑光清寒冷冽。他对齐墨道:“我们打一场,你赢了,跟我走。我输了,任你处置。好不好?”
齐墨道:“好。”
这一个字落下,便有无数虚影在空中凝为长剑模样,剑尖对准了宁不流,呼啸着朝他射去。
这无数剑影声势浩大,衬得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宁不流宛如一个稚童。而他毫无畏惧。
元婴后期可能战胜分神后期?
不可能!
修行到了后期,一个小境界便已经是一道分水岭,更何况齐墨与宁不流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个小境界?
齐墨很期待。
他以心神控制这座大阵,手下毫不留情,数道剑影贯穿宁不流的身躯,又被他强行摧毁,挣得一线生机。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齐墨甚至开始发抖,这不是了缘的情绪,而是他的……他从心底发出的渴望。
毁灭他。
杀了他。
让他绝望。
让他哀嚎。
让他控制不住地哭嚎出声……
这是多有意思的事情!
他失控了。
齐墨无比清醒地想着,下手却愈发狠厉,半分余地都不留。
“阿墨!——”
沉寂已久的三七终于被唤醒了,他借助齐墨的眼睛看着这里的景象,几乎魂飞魄散:“停下!停下,阿墨!——”
为什么要停下?
为什么要停下……
齐墨控制长剑虚影,把宁不流一步步打入劣势。宁不流极力反抗,身上衣衫破烂。他露出的肌肤没有一点是好的,都被鲜血覆盖,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一点雪白颜色。
当真是毫不留情。
嗡……
嗡——
嗡!
长剑震动起来。
它发出嗡嗡轻鸣,迎合着主人的欲望,雪白的剑身慢慢出鞘。
轰隆隆——
乌黑云层中,随着剑出鞘,传出轰鸣之声。
这是雷霆。
这是天谴、天劫!
“停下,停手——”三七几乎要绝望了,他的系统音甚至破音,带出一种忽男忽女的诡异感觉:“……阿墨,阿墨,我求你好不好,停下——!”
“不要。”
齐墨向来不会拒绝他。
可是现在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甚至反问道:“为什么要停下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
“你会死的,阿墨,你撑不起了,你撑不起的——”
三七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泣的腔调。
放弃吧。
停手。
你撑不住的。
第二次天谴,谁能撑下来!
他不该带他逃跑的,一开始就不对了——
天地之间倏然一静。
无论是缠斗在一起的蛇虎,还是被万剑贯穿的宁不流,这一刻都停下了动作。
——剑出鞘了。
齐墨把剑握在了手里,他头顶有雷霆万丈轰鸣不断,脚下的土石也在不断开裂、崩塌,无数尸首和着血沫一起落入那深而窄的缝隙之中。
人设崩了。
剧情也崩了。
宁不流的神色甚至是愕然的,他无声开口,却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齐墨持剑,看着他。
他脚下还是踩着蒲团,于是那大阵也就没有破,万道剑意依旧存在,将宁不流贯穿。
这虚影自然不能真真切切地叫他流出血来,但是那痛彻心扉的疼痛,却足够让人生生疼死了。
这景象可真眼熟。
齐墨脑海中还有三七的哀求声音,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想着……
这景象我在哪里看过。
我在哪里看过呢?
不知道了。
他挑起长剑,剑尖指天,低声笑了起来:“……来吧。”
让我见识见识,人设崩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真期待。
真有趣!
一道雷霆轰地劈下!
雷霆足有九丈粗,将齐墨整个人吞没,带着能劈山裂地的威势,不可阻挡地降落下来。
它所触的地方,无一不是化为齑粉,崩裂,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与虎缠斗的蛇妖几乎是在一瞬间崩溃了,它舒展身体,一尾巴将白虎抽开,乘风一般奔向了雷霆之中,几乎是不要命似的没入其中,再没有半点声息。
万剑虚影一瞬间泯灭,宁不流站在虚空之中,似乎是呆愣一般看着那雷霆之处。
他慢慢地收剑回鞘。
看向那雷霆所在之处,眼里却是没有一点焦急之色,反而显得极为平静冷淡。
雷霆慢慢熄了,它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劈下,所触碰的一切都化为齑粉,那被吞没的一人一蛇自然也该是这般下场。
然而那九天之上,层层压低的雷云却还没有散去。
一个人,依旧站在那里。
他身后盘着一位大蛇,那大蛇长而粗,此时此刻已经鲜血淋漓,身上闪着细小电弧,还有阵阵焦臭味。
“真傻。”
齐墨脸上带着笑,他看向遍体鳞伤的婉娘,眼里也含着笑意。
他自身毫发无损,甚至那白衣更白,长发更黑,全身上下,都是毫不掩饰的冷傲邪气。
没半点了缘该有的温和大度,悲悯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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