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有宝藏,这是他一早被外公接到马家时就被告知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具体这批宝藏的数量,多到可以养活军队让人拥有争夺天下的资本。他听说过外公年轻的时候曾有□□定国,做乱世英雄的梦想,外公也曾经与他的一帮兄弟打过仗救过国,可惜最后国没有救成,人都死了,只剩下外公九死一生最后一人带着家人到这小镇上定居。
他不知道看起来只是个普通老人家的外公,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外公说,那些银钱是他当年挖了一座古墓所得,那座墓的墓主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人物了,当时是想招兵买马谋朝篡位,结果墓主还未开始行动先得一场疾病死了,他的后人不成气候也死了那个心,这批宝藏便随着墓主的死亡而被永远地埋藏在了黑暗的地底。
他外公发现这批宝藏的时候,他的兄弟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他和他仅剩的军队也被杀得四处逃散,他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跌进了古墓的一个塌陷坑中发现了宝藏。然而虽然有了钱,但那时候他外公已经失了再去争夺天下,干出一番大事业的雄心。
宝藏运出来的时候是经过伪装的,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也不知道无天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猜测了半天,只有一种可能,无天能与鬼魂交流,也许是从死人口中所知。
外公说,宝藏并不是马家的,如果是用在改变这个国家上,他完全支持,只是无天这个人,心术不正,手段凶残,他不能放心将这么一大笔钱交给他。
他的想法与外公一样,只是无天必不肯善罢甘休,想起之前外公无缘无故被各种厉鬼袭击,也许无天早就已经下手了,只是有他在,还没有哪个鬼能伤到他外公。
他将他的计划告诉了外公,外公同意了,只是有些担心步辰的安全,他向外公保证他会保护步辰。
他当然会保护步辰,他将步辰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他会冒险,但不会拿步辰的命去冒险。
还不等他去找步辰,步辰自己就先一步找来了。
也许,步辰的心里有一块地方也是记挂着他的?
也许,步辰只是不甘心那颗还没有得到的珠子?
不去想那些东西,只是和步辰站在一起,他就觉得够了。
听到那些关于他死亡的真相,他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许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已经隐隐猜到了,只是不愿去深究。这些东西,只是将原本就黑暗的回忆变得更加黑而已。
他在等无天行动,每日里和步辰待在一起,即使是在破旧的柴房里,他仍旧感觉既平静又满足。
终于到了那一天,无天的把戏没什么值得述说的,外公一下子就把那个假冒的东西拆穿了,不出意料,无天终于忍不住亲自动手了。其实在无天动手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按照原来的计划将步辰推出去,可虽然计划如此,但真到了执行的时候,他的手指连带着心尖都在颤动。
他明知自己在步辰的身上下了替身咒,步辰真有生命安危也会转嫁到他的身上,但还是觉得害怕。他不知道,鬼竟然还会有害怕这种情绪。
最后他终于还是将步辰推了出去,步辰的血也的确如他预计的那样,对阴邪之物具有净化作用。
无天吞噬鬼魂,修炼邪术,自然没有逃过步辰鲜血的净化。
无天死了,死在了步辰的鲜血之下。
步辰从头到尾都傻呆呆地没有明白自己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血,一脸茫然的样子,可爱得让他恨不得立即将他狠狠按倒在身下吻个彻底。
但他不能,他只能忍着。
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有他的事了,步辰还是留在马家,住在他的院子里,天天都能见着。
步辰去见了一次大舅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他回来时的样子似乎解决了什么大事。
看着步辰的表情,他想,也许是到了该要分别的时候了。
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那次抱过步辰之后,他的力量又涨了,以前他隐隐能感知天道,而现在感知得更加清晰。他看到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仿佛一个圆,被无形的力量包裹着,而步辰身上则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他是来自外面的,因为某种原因而来,也会因为某种原因离开。
果然,步辰找他要那颗珠子。
早知道这一天,他早早地把珠子带在身上。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一定不会如对方的愿,他知道他自己的性格,他是那种他死了,也要他喜欢的东西陪葬的人。说他自私也好,恐怖也好,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不会去成全,也没有那么伟大,小说中那种死了还会祝愿爱的人好好活下去,并且再找一个爱人重新开始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只会拖着他爱的那个人和他一起死。
面对步辰,他没有那么做。有时候,他也会想,把步辰杀了,然后禁锢着他的灵魂和他在一起,可最后他都放弃了,不是因为窥到天道,即使这样也得不到步辰,而是因为下不了手。
他怎么舍得杀这个人,他明明愿意为这个人做一切的事情!这种感觉太过可怕,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看着这个人的脸就会心软,就会心跳!每次他都要说一些违心的话才能压制自己不存在的过快的心跳。
幸好,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短暂的分别不是结束,而是一种新的开始,他会等待重逢,无论要等多久。
因为这,最后一刻,他才能握着步辰温暖的手,平静地道一声“再见”。
步辰疑惑的眼神只持续了一瞬,然后他就倒了下来,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冷眼看着,过了片刻,“步辰”便又醒了,再次睁开眼睛,那陌生的、深沉的眼神,他不用再验证,也知道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步辰。
这个“步辰”与他所认识的那个有很大的差别,关键是,“他”看不见他。
“步辰”回过神后狠狠地站在小楼里骂了一通脏话,从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到他们马家和司家的十八代列祖列宗,然后在小楼前吐了两口口水,叫家丁打了一大桶水差点搓掉一层皮,特别将屁股那洗了无数遍,套上一身叫人准备的新衣服,飞快地离开了马家,头也不回一下。
他没有去留下他,或是去追他,因为那个“步辰”不是他的那个步辰。
等待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一天一天,从来没有过得那么长。对于其他人来说,时间过得又是那么的快,外公一天比一天老,然后过世了,马家最后由二舅的一个孙女继承了,外公死后灵魂还来找他,让他好好照顾那个聪明又好强的小丫头。
外公交代完一切,临走时又将踏出去的步子迈了回来:“流风啊,真不跟着外公一起去投胎?说不定一起去我们还能投成兄弟,这样就有趣了。”
他摇了摇头:“虽然很想试试和外公做兄弟,但外公,我要等人。”
外公问:“等谁啊,杜馨那丫头?”
他透过天空看向未知的地方:“不是,不知道是谁。”
外公叹气:“傻孩子,等谁都不知道,肯定是等不到了,还是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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