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长康前几天还跟我打听林小友,可惜今日聚会没来,否则就能见到了。”孙绍做合事佬递梯子,许询却是个别扭,顾长康他请不起,林阿宝有人护着,他找别人画总没错了吧?
“说到画技,我这到有个人,让他来与我们当场画一幅如何?”说着拍手招来待者:“去把涟桦请来。”
孙绍愕然:“可是相思倌的涟桦?许兄既然请了他来如何不早唤出来,让我等——”
谢安放下茶杯,茶杯触底的声音让孙绍余下的话生生吞回肚子里,一直乖巧听着的林阿宝抬头,相思倌涟桦?又是东晋名士么?
相思倌涟桦的确是东晋名人,但对方名的是艳名,是建康极付盛名的男伎,男生女相极为艳丽,操的一手好琴又时不时出首佳作诗词,还擅画,在建康名士中算是极有脸面的一位。对东晋放浪形骸的风流名士来说携伎出行视为雅事,传出去也是佳话一桩,可在座之中有个林阿宝,他们再放浪形骸也不过是名士风流一桩,但对声名才起并且年少的林阿宝就不是好名声了。
自己喊了人来却要害了人么?谢安眸色一冷,许询忙喊回侍者,吩咐道:“让涟桦不用过来了,在厢房画一幅送了来便是。”
林阿宝实在好奇:“相思倌涟桦是什么人?”
冲着谢安脸色,许询尴尬开口:“是个画技不错的人。”
好奇宝宝林阿宝上线:“那相思倌是画馆么?”
此‘倌’非彼‘馆’呀,孙绍与其他三人对对视眼纷纷举袖遮脸,许询尬脸,举袖不是不举袖也不是,难道跟个风神秀彻的小郎君科普相思倌是男风倌,画技不错的人是男风倌头牌?良心会痛!
谢安不露声色,许询架不住脸面,解释:“不是,相思倌是书馆,对书馆,建康有名的书倌!”
许询着重强调说的自己都要信了,可不知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林阿宝那读书的兴头,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去打听什么相思书馆。可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某人某天想起这茬,为免自家小君郎生气造成家事不合,逼着许询把相思倌变成相思书馆。说是书馆就必须是书馆,画馆都不行!气的许询大哭不止,今天流的泪都是昨天脑子进的水,他好好的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损友?当然这是后话,这时的林阿宝不疑有它,许询松口气,忙招呼起乐起乐,端起酒盏遥遥冲谢安一举,算是谢罪,孙绍一等哈哈直乐,举起酒盏眼里满是男人才懂的暧昧眼神。
林阿宝全程没看出来,注意力早被纱帘后音乐声吸引过去了,谢安举起酒盏陪饮了一盏,酒气上涌瞅见林阿宝乖巧模样,心头觉着很是温软,之后更让谢安心软呼的是林阿宝一直陪坐在身边,不出声不张扬乖乖巧巧半点没这个年岁的闹腾,配上那张白白嫩嫩漂亮五官简直讨人欢心极了。
有张好看的脸就是这么讨人喜欢,连爱挑事的许询都忍不住对他好,‘阿宝’‘阿宝’叫的半点不生分,一碟碟点心瓜果轮着上生恐饿着人家。
其实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你们信不信?林阿宝哪是乖巧,他是听不懂必须装乖巧,难道听不懂还上赶着去刷存在感然后引起注意全程尬聊么?他不爱找虐!好在这个美丽的误会没被撞破,厢房那边画作送了来,做为长项林阿宝还是可以说上两句的。
一幅《春柳》卷轴画的徐徐如生,从构图到画功能在一个时辰多一点画出这么一幅可见画者功力确为不凡,林阿宝很诚实:“挺好的。”柳树枝条很是明确,点缀的新生绿苞也有欣欣向荣姿态,柳树旁边几位围着棋盘的名士神态也颇为逼真,风流姿态(放浪形骸)很足。
许询很想多听林阿宝说两句:“就只是挺好么?阿宝就没别的点评?”见林阿宝迟疑,换个说话道:“如果满分十分,阿宝能给这幅画打多少分?”
孙绍笑眯眯摸摸嘴边胡须道:“林小友尽管说,说多说错不怪你半分。”其余三位名士也相继附和还拉着谢安作笺子。
谢安垂眸看林阿宝,姿态风流道:“无需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一幅画作,说多说错又如何?他谢安护的住。想到这里谢安怔下,他何时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了?
东晋顶级大佬都护他了,林阿宝觉着不能怂,谦虚揖手:“那阿宝就献丑了。”在绘画这领域,林阿宝天赋的确赞得一句得天独厚,就像前面说的,有的人有绘画天赋但没绘画的命,没有条件投资前期天赋再好也白搭,而林阿宝前者天赋占了个得天独厚,后者条件前世就开始攒,东、西方大量名画开扩眼界,名师手把手教,大量的笔墨实物练习,这辈子爹娘也宠着他惯他这爱好,前者后者占了个满,所以说有的人就是命好,嫉妒不来。
组织下语言,林阿宝开始点评。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林朗、林朔:笨蛋哥哥心眼全长绘画上面了!
第13章 林小郎君
“每幅画都是画者匠心巨作,此幅《春柳》色彩简单却以点缀功力点出春意,枝条垂下明确清楚,树下人物姿态潇洒颇具名士风彩,且线条简单几笔构成,可见画者在物与人之间可能更善长画人。”
许询与孙绍对视眼,暗自点头,相思倌涟桦的确更善长画人物画。
“还有呢?”许询问。
林阿宝看着画细细品鉴:“画者腕力强劲一笔而就,画风刚阳应该是位男子,但难得的是画作却极为细腻,表现张驰有序,在匆匆忙忙一个时辰内能画出此画可见画者功底深厚,是心中有画的。只有心中有画才能做到一笔而成,让一根线条完整、饱满,添笔越少画作才越清秀,反之则有累赘感。”
许询抚掌笑:“看来阿宝对这幅《春柳》赞赏极高呀,”
“阿宝不敢言赞赏,只是说出阿宝看到的,如果说的不对还望恕罪。”
谢安听着很有意思:“优点说了,那么弊端呢?”
林阿宝谦虚道:“每个人的画都有每个人的习惯,优缺点也并不相同,阿宝不敢言弊端。”
谢安:“那要你画《春柳》你会如何画?”
许询哈哈一乐,招来人把画笔等物全部取来,随手一指:“还要如何画,就着这幅《春柳》随便改便是。”
林阿宝吓的忙摆手:“不行不行,别人的画怎么随便能改?”
“不过一幅画作罢了,阿宝若介意我让问一声画者如何?画者若同意便能改了吧?”许询直接让人叫来涟桦,让隔着纱帘同意改画。
纱帘那边传来清亮人声:“还请小郎君赐教。”
孙绍把笔塞林阿宝手里:“林小友就别推辞了,把你想画的《春柳》画上去。”
林阿宝拿眼看谢安,谢安一晒,颔首:“无妨。”
“那阿宝便得罪了。”说着向纱帘那边画者揖手一礼,转而冲一众施上一礼,这才提起笔临场改画。随着线条的增加,围观者眼内皆闪过一抹趣味,谢安眼内笑意深上两分,相比画作的一个多时辰,林阿宝改画只用了不到盏茶时间,颜色未添半笔,只堪堪几条墨色线条,整幅画作给人感觉立时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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