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契大喜定在八月中旬, 但从八月初开始两家就陆陆续续开始忙和了,要布置新房,要搬结契娉礼, 要归纳宾客送的礼等等,忙的两府整个就是人仰马翻。
终于。结契大喜这日。
无比庆幸自己是男儿的林阿宝在天亮时分才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有条不紊的沐浴更衣,不用开脸不用整女子那般复杂的妆容,擦干头发,换上礼服内衣,别上缠丝莲纹金发饰,修一修容,抿一口浅浅的赤红口,最后,菊华与众丫环合力取来宽袖的艳丽华服,林阿宝抬抬手穿过,扣上巴掌宽与礼服同色的腰带,套上鞋子整个就算成了。
有交好的宾客凑上来讨喜,见林阿宝模样,怔愣之后笑道:“如此姿容。确是与谢三郎珠联璧合!”
纪夫人笑了:“亏的也就长的好看这点了。否则凭他的性子,我怕不是要愁的睡不着觉了。”
自家阿宝是结契又不是出嫁,纪夫人到真没什么伤感的意思,两家交好,之前就是通过气的。反正都在建康,想见,就是抬抬腿的事。
吉时到。谢安在谢奕及其另一位兄长谢据、四位侄子及数位好友的拥护来林府交换结契礼书,没有为难新郎这种说法的,谢安在众友人的哄笑下顺利从房内领出自己的结契伴侣。林阿宝到也不扭捏,大方任众人打量,抽气声不绝于耳,皆是惊叹以及惊艳的。
谢安弃掉红绸,亲自拉林阿宝手,轻轻拽了拽。
“该交换结契礼书了。”
并不繁杂但极其隆重的交换结契礼书的仪式结束,众亲朋好友在林府吃罢酒宴,随两位新郎骑宝马到谢府,继续谢府置办的酒宴。男女成亲按礼是在男方摆酒的,女方只有回门酒,出门的时辰,以及出门的方式都是马车代hi,有那结契兄弟也有选择依男女成亲方式举行的,就算不全部照搬却也鲜少愿意让弱势的一方暴露在外人面前。
但谢安的结契方式,外人冷眼瞧着,这是同等对待的意思?不即不依女礼,甚至愿意让林阿宝同样骑马过府?谢府跟林府的距离是个人都清楚,但谢安此举却不得不让别人对林府另眼相待了。至少说那酸话的就该掂量掂量,衡量衡量谢安石的态度了。
这个时候是没有鞭炮等物的,只有礼乐。载着两位新人的两匹宝马停在谢府门前,谢安跨步下马把林阿宝从另一匹纯白马上抱下来,在顾恺之及几位好友亲自操琴抚鼓的雅乐中,牵林阿宝手,跨过谢府大门。
林阿宝无数次跨过谢府大门,可这一次好像格外的不一样。心内颇为忐忑的林阿宝只觉心上一紧,视线看过去,谢安视线从未从他身上离开一般。
别怕。
牵手的拇指摩挲过林阿宝,无声安抚,像是在说。
我牵着你。别怕。
颇为忐忑的心神像有了主心骨,林阿宝回以淡淡一笑,随谢安的牵引走过门庭跨入正厅。正厅内早已布置妥当,先辈父母牌位高居首位,谢氏其他兄弟姐妹候在一旁,谢安携林阿宝行跪拜大礼,谢奕跟阮夫人在旁边行半礼代父母见礼。自此。结契大礼才算是礼毕。
谢奕老父亲心理发作,语带哽咽:“爹娘在天之灵见此,想必会很是欣慰。我们的三弟终于……嘶!”却是旁边阮夫人拧了他一把,拿眼横了他把,回首冲两人笑道:“别理他,酒席上多喝了两杯。阿宝累了一上午了,安石送去憩会儿,待开席了再来敬酒不迟。”
“多谢阮……多谢兄嫂。”好好的姨母结果变成兄嫂,林阿宝别扭的简直了。
阮夫人却是喜笑颜开,应的干脆又响量:“哎!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去吧。好好憩会,有事我让人去叫你。”
谢安揖手自是谢过阮夫人好意,可惜才出门就被一干好友给堵住了,纷纷推过来的酒盏恨不得塞谢安嘴里。
“安石兄大喜!该浮一大白!”
“安石兄今日大喜,我辈当乃不醉不归!”
“安石兄与小郎君大喜结契,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当喝!”
“安石兄与小郎君结契,实乃缘份天定!安石兄,如此良辰吉日,当乃痛饮三千!”
“安石兄……”
“安石兄……”
寸步不让把林阿宝护在身后,谢安扫过一干好友,可惜往日凛然视线今日却是效果不佳。今日是什么日子?大喜呀!他谢安石还能生气不成?今日还不折腾何日才能折腾?必须折腾呀!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心里憋着坏笑,大有把谢安灌倒在地的意思。
“众位贤兄。”谢安揖手。
一个个憋着坏笑看谢安,推出代表人道:“安石兄今日大喜,我辈愚兄实为安石高兴,这一盏贺喜酒,还望安石不要推辞。”
只要喝了一盏,就会有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以及无数盏。那样目地就算达到了。一想到能在结契大喜这日把谢安石灌到人事不醒,错过洞房大喜,一个个的就干劲实足,非蹩足了劲干成这一票不可!
好像华夏历史中人,古来就爱这么干!
可期待了这么久的洞房,谢安会准许一干损友就这么搅和了?那是必须不行的。任天王老子来,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众位贤兄美意,安石明白。安石感激涕零,莫不敢忘。”
被推举出来做代表的人暗向打了个哆嗦,这赤裸裸的威胁,咱这时候能装傻不?
有人推了推他,用眼神示意:不能怂!这时候绝不能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机会只有一次,谁放过谁是王八!
代表人:必须不能做王八!
“我辈愚兄往日多累安石照抚,如今安石大喜,我辈当真是喜不自禁、情不自禁!安石,愚兄先干为敬!”
往日就你仗着长的好、智商高欺负我们,今天就不许我们仗着大喜日子欺负欺负一下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今天了!
有那看热闹的束手一旁憋笑憋的不行。
谢安石呀谢安石,你也有今天!
幸灾乐祸的人太多,可见谢安平日犯众怒都不少,想到这里被护在身后的林阿宝也是憋笑的不行,拿手指挪揄的戳了戳谢安。要你平日高调,犯众怒了吧?
谢安面对众人仍旧神色不动,背后却是捏住戳自己的手,惩罚性的紧了紧。
“众贤兄盛情,安石心怀感激。”说着又是揖手,谦和道:“美酒佳肴自是备足,容安石送君郎回房小憩。”
林阿宝可怜兮兮探索出头,冲众人一揖手。
为难谢安众名士是半点不带客气的,但冲着钟灵毓秀的林阿宝,众名士深觉这要欺负了去,传出去还道他们以大欺小呢,必须不能够呀!
“那就,让让?”代表人征求其他人意见。其余人也不想以大欺了去,自是应和。
“让让,那就让让。”
“是让让,容安石送小君郎回房小憩,回来再痛饮三千!”
人群中自是分开一条道,谢安揖礼谢过,护着林阿宝绕去后院。而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见人回,深知上当的一众顿时捶胸顿足,暗骂谢安石狡诈!可惜事已至此,他们又不能去后院把人拽出来,一个个也只得望门遗憾,引为人生一大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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