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本想说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
可皇帝说不出来,宋禹丞的话却多到无边无际:“您不用替祈年觉得可惜,不就是当了王八被戴了绿帽,大丈夫何患无妻!祈年不怕,回头找个好的,还是顶天立地的小爷!”
又是王八又是绿帽,宋禹丞这一口土话听得皇帝越发崩溃,赶紧制止了他,“你这说的都是哪门子的糊涂话,老七是你弟弟,又是皇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男人?也就你仗着朕和太后都宠你,成天淘气,要这个要那个。还不快把你弟弟扶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
知道不能再让宋禹丞纠缠七皇子,皇帝三言两语把话带开,问到了另外一件事:“朕问你,你一上午送去京兆尹那么多人又是为何?你平时在家里折腾也就算了,京兆尹可是有正事的,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
这就是要兴师问罪了。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可宋禹丞要是能那么轻易就被问罪,他也白当律师这么多年。
就看他丝毫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反而愈发振振有词:“因为他们骂了我的兵。”
“所以你就把人全都送去了京兆尹?”皇帝彻底动了怒,觉得宋禹丞这死作得不小。上京这么多权贵世家,宋禹丞不过是个郡王,也太嚣张了点。
然而宋禹丞却像是看出皇帝眼里的轻视那般,直接站起来了。
“舅舅您别生气,听我细说。”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指了一个大兵:“脱了上衣给他们看看。”
他是随便从队伍中叫了一个人出来。叫出来的这个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可在脱下软甲之后,有劲的上半身却布满了刀伤剑痕。
这下,不少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不解,不明白宋禹丞到底要做什么。甚至还有人嘟囔一句“御前如此,有伤风化。”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宋禹丞随手扔出的匕首斩断了鬓边的头发,吓得立刻瘫软在地。
“再多一句,爷就拔了你的舌头!”
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整个大安,敢如此行事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宋禹丞。可御前行走带刀,这都是皇帝当年许下的恩典。
皇帝挑眉看着,压抑着怒火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欣慰,因为宋禹丞果然被养废了。无脑成这样,以后喻家交到他手,必然活不过三代。
然而他这念头不过刚起,就被宋禹丞后续的举措给打断了。
因为宋禹丞在让第一个大兵脱了上衣之后,又指了另外一个小队过来,同样让他们脱了上半身的软甲。
“舅舅您看,这些大兵,跟了祈年五年。参与剿匪三十多次,宰过的山贼比现在厅里这些文人们写出来的狗屁诗词要多!”
“三年前黄河水灾,他们不眠不休的救人。两年前闹瘟疫,没人去,也是他们进了城,送的药。去年洛城那群杀人不眨眼的马贼,更是他们拼了命闯的山寨,剿灭了匪患。他们每一个的军衔都是自己靠着血泪换的,那些动动笔杆蒙受祖宗庇荫的,凭什么瞧不起?”
“没人瞧不起,只是说你们有辱斯文。”七皇子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可这却直接把宋禹丞的炮口拦在了自己身上。
“就你这样的也配和我说这个?”宋禹丞一脸鄙夷,“别的且不论,爷的郡王位置是实打实的军功累下来的。没有我们拼命,你以为你们守得住这太平盛世?别他妈放屁了!就算守住,那也是那些真正有风骨的好官守住的,就你这样平时喝喝酒,扯扯犊子的窝囊揣,能干点什么?”
宋禹丞说完,再次在皇帝面前跪下:“舅舅,老七的话您也听见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您说句公道话,他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武人?”
“我不是……”七皇子刚开口一句,就又被宋禹丞抢了话。
“舅舅!”宋禹丞的音量直接盖过了七皇子,语气中的委屈,也溢于言表:“祈年幼时从武,念过的书不多,但也听师父教诲,文成武德,方为人上人。我们这些武者,从未歧视过文人,也对他们的才华抱有尊敬之心。可凭什么他们那些文人,就能够高人一等,恣意侮辱我们?”
“我们为了大安,流过血,拼过命,他们做了什么?您身为帝王,亦对将士爱戴非常。他七皇子不过是个皇子罢了,难不成,还能越过了您去?”
这一句质问,直接打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脸。
是啊,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除了每天风花雪月,就再也没有半点正经事可言。可相比之下,宋禹丞手里带的这些兵,不过小小年纪,却已经上了战场,保家卫国。
至于最后一句,更是实打实的诛心了!
皇帝对三军将士,尚存敬意,七皇子居然敢如此折辱。这岂不是连皇帝都要越过去了?
“父皇,儿臣没有侮辱之意,都是喻祈年胡搅蛮缠,颠倒是非。”七皇子心里一急,立刻跪下,想要辩白。然而这么多人在场,他的话,早已人尽皆知,根本无法挽回。
至于皇帝,更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复宋禹丞,甚至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把宋禹丞养的太好。纨绔的没边,竟然还知道忠君爱国。现在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要是真的骂了宋禹丞,就寒了天下将士的心。至于七皇子,更是不得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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