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赶紧伸手摸了摸脸，蹭了一手粉，慌张得连话都说不出，像只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窜出去之前还记得带上了门。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墨跑出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口中喊道：“手脚轻一点儿，娘娘睡了，别吵着娘娘。”
乐远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还没睡啊?”
“很快就能睡了。”
“再说这个反应是不是大了点，”乐远指着门口，“而且怎么其他人都不奇怪她那张大花脸啊?看着跟石榴姐似的，多惹眼啊。”
“说起来我也觉得，”于嵩坐到他身边，轻轻带过他到自己怀里说道，“她都不像个丫鬟，刚刚那解衣服带儿的样子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乐远双手抱胸故作惊恐：“她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不，我觉得不是。”于嵩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心想大概她是知道自己准备接过这个活儿了。
连那罐椰子油他都觉得是为了其他用途才放进来的。
“那她是为了什么啊?”乐远听了于嵩的话，逐渐回过味儿来，仔细想想，小墨确实和其他小心翼翼的宫女不一样。
于嵩很想试试那罐椰子油的真实用途是不是如他所想，不过瞧见乐远眉头微缩，很明显像是在想事情。
“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小墨，”乐远说道，“我突然觉得她特别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她似的。”
“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于嵩点点头回答道，“不过这样高的高个儿姑娘不多见，要是我们之前见过，肯定会有印象才对。”
二人一时间想不出个结果，索性就不想了，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闲扯了起来。
不出乐远所料，雨才停没多久，一道圣旨就传遍了后宫：寻朝宫的苏才人被封为皇后了，三日之后就举行封后大典。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讹传，几个稍得宠的妃子只是不相信，笑嘻嘻地打趣儿道：“苏才人?从来没听说过的，怎么就能做皇后呢?”
可不过多时，同样不明所以的苏婉儿就被接了出来，坐上了皇后规制的凤辇，一路进了来仪宫。
有凤来仪，来仪宫自然就是给皇后准备的寝宫。
正当宠的孙贵妃听说这件事，气得连砸了好几只上好的青瓷花瓶。
乐远扒着门缝听着外面的小丫头活灵活现地学着孙贵妃的腔调，笑得直打嗝。
“娘娘笑什么呢?”
正笑得高兴，小墨走了进来，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裙，大花脸又重新画好了，甚至觉得色彩比一开始还要浓重。
乐远瞬间收了笑容，略有几分忌惮：“什么事?”
“皇后娘娘有请。”
“这么快就改口了啊?”
“都已经住进来仪宫了，那就不会有变数了。”
乐远点头，心想就算有，我也得让变数全部消失。
来仪宫金碧辉煌，尚且穿着才人装束的苏婉儿看着和这里不怎么相配。
一见乐远，想抓住了救星一般扑了上来，语气中略有些颤抖：“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要做皇后了?”
乐远一看她这样，像只受惊的小鹿，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柔声安慰道：“做皇后不好吗?大家都可想做皇后了。”
“我不知道。”苏婉儿嗫嚅着说道，“我就想好吃好喝得过着就好了。”
乐远看着这张脸，突然有些自责，心想如果这孩子不愿意做皇后，那自己可就对不起她了。
“婉儿，你不愿意做皇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婉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像是在赌气一样喊出了声，“我在家好好儿的，突然一道圣旨下来选妃，我就进宫了。家里只教过我怎么为人妻子，没教过我做皇后啊。”
乐远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拍着她的背。
“对不起，我错了，”苏婉儿发泄完了，红着眼睛看着乐远，“这事儿又和你没关系，我冲你发什么火呀。”
“没事儿。”一听这话，乐远更加过意不去，可又想自己要回去，苏婉儿封后就是必经之路，他再抱歉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其实做皇后也没什么难的。”乐远绞尽脑汁地安慰她道，“就让宫里的人好好相处就好了嘛。大家一起喝喝茶看看戏，感情好了，那就好相处了。”
“这么简单啊?”
“对啊。”
“那为什么还有吕后做人彘呀?”说着说着，苏婉儿眼眶中眼泪打着转儿，又像是要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乐远手忙脚乱地递了手绢过去，又把于嵩的话学给她听，“这个叫幸者生存，她们做得太过分了就被记下来了，大部分人都不这样的。”
“真的呀?”
“真的。你看咱们宫里有过人彘吗?没有啊。你快放心吧。”
乐远好言好语哄了好久，这才把小姑娘哄高兴了。
临走前，苏婉儿问他：“对了，我给你的宫女小墨还算能干吧。”
“都挺好的，就是品味不咋地，脸上妆画得和石榴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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