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诸卿跨海远征,灵不得同往,便以风势相助,望诸卿凯旋,拓我疆土,再立不世之功。”
“拓我疆土!”
“拓我疆土!”
“拓我疆土!”
傅瑾的声音借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传遍所有舫船,于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诸位将士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大风,朝他们心中视若神祇的逍侯深深地一鞠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看着面前这一幕,傅瑾即便此时处于身不由己的状态,心中也不由得生起了一丝豪情。细数华国历史,华朝疆域或许算不得最广,然而,正是自华朝起,诸族皆归于华,历朝历代,暴霜露,斩荆棘,得今之偌大华国。
傅瑾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微微湿润,他本以为是自己哭了,却突然想到,如今这具身体,似乎是属于逍侯的。
一直守在逍侯身侧的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上前半步,
“大人……”
逍侯狠狠地闭了闭眼,强压住心底的悸痛。他握紧了怀中那卷明黄的密旨,沙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备马。”
那人似乎还有他言,然而见了逍侯此时的神情,终是沉默着低下了头颅。
“是。”
于是,于傅瑾而言,又是一阵宛如天地翻覆的晕眩之感,待得再度睁眼,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华丽的宫殿中。
只是,与前时不同,而今的他,半跪于寝宫之中,紧紧握住了一人冰冷苍白的手。
那躺在榻上之人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一抹紫意,只是眉眼之间,却总有几分傅瑾熟悉的味道。
他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轻轻地从那人的脸颊抚过,落在眉梢、鼻尖、唇畔,发尾……
第一次,他被束缚的精神感受到了一种几乎要将心撕裂成两半的悔恨和伤痛。
傅瑾突然想起了那人是谁。
始帝三十七年,逍侯率大军一举平定百越。而也正是始帝三十七年,始帝驾崩,公子乔松为奸人所害,中毒濒死。
对于那时逍侯的做法,史书只是一句“携始帝密旨,星夜兼程”,可是,哪怕如今没有体验到那一路的奔波,且看逍侯送大军南下后竟是心头呕血,便可看出,其心痛不甘至斯。
更何况……
傅瑾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他抬起右手,按在左心房上,这颗心脏,竟似已经不会跳动了一番。是了,因为那颗与他同心相和的心脏,也已经不会跳动了。
他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伴着从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
若是当年,自己先一步遇到的不是始帝,而是乔松,会不会,不那么轻易地做出那个约定?
大概也不会吧……少年意气正恣睢,一个约定,换来一代皇者一世的信任,何其风发?
然而,如今,他却是后悔了。
那被师父再三叮嘱过不可动用的密卷浮现在脑海之中,傅瑾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手上沾染的血迹,然后帮那个仿佛只是永远睡着了的人轻轻按好被角。
然后,他被一个人扣住了手腕,轻轻一拉,面前睡着的那人也好,身处的华皇帝寝也好,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满身神秘的人,和有些疑惑地望着自己的仙子。
“你是何人?”
傅瑾轻轻抹平袖口因为之前的拉扯而起的皱着,他那一身衬衫牛仔不知何时变成了华朝时上衣下裳的模样,而原本利落清爽的短发也已长至了腰际,被一抹玉冠束在脑后。
他如今已是明白自己先前被这人的言行误导了,因为,他才是逍侯。
时霊抱起仙子,安抚着它的心情。突然陌生起来的主人,对于这条被驯养的太好的萨摩耶来说,总是有些令它不安的。
“我说过,你可以称呼我为‘霊’。”
随着时霊的话语出口,半空中浮现一个神秘的图案,然而,得到过上古大能教导的姜宁却能认出来,这个,正是被誉为神文的上古文字中的“霊”之一字。
愈是古老的文字,愈包含着事物最本质的属性。这样的称呼……
傅瑾的心略微提起,那卷密卷,是被他师父再三强调过不可轻触的禁忌。
“放心,我无意干涉你的行事,只是,这世间,却再容不得那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便是记忆,也不行。”
时霊见仙子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轻轻地松开了手。于是仙子从他怀中跃下,在傅瑾身边转了好几圈,然后才试探着,贴上了傅瑾的袍脚。
“汪呜——”
它低声地叫着,语气有点委屈,又有点担心。
傅瑾的身体略一僵硬,然而静立良久,终是微微俯下了身,拍了拍仙子的脑袋。
“陈叔在哪里?”
“自是在安全的地方。”
傅瑾问出了那句话便知晓多余,如今前世的记忆归来,他几乎只是抬眼一扫,便已经发现了陈昊的所在。
然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一个地方再也无法移开。
时霊眼神微闪,他欠傅瑾或者说逍侯的因果已还,而仁帝……
于是他走了上去,按动机关,那个用特殊手段封闭起来密室便暴露在了两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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